道:“我派人去寻了,已经有他的行踪,嬷嬷你不必担心。”
赵嬷嬷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三娘看着赵嬷嬷轻声道:“嬷嬷,哥哥他自小就是个不让人操心的性子。从来没有做过让我们担心的事情,所以对于他这次为何会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我很是不解。”
赵嬷嬷嘴唇蠕动,脸上的神色复杂地让人看不懂。
三娘又道:“这深宅大院里,看着虽是huā团锦簇,衣食无忧,日子让人艳羡。其实只有我们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笑容背后的苦涩,平静之下的杀机。嬷嬷你看,当年我父亲身边有我母亲,有柳姨娘,有崔姨娘,还有他放在心中的那位薛家大小姐。可是如今,只不过短短十几年,这些人又都在哪里?”
赵嬷嬷闻言,眼神惊恐地朝三娘看了过来。
三娘却是平静道:“平民百姓之家,日子或许过得艰辛,最大的却也不过是些温饱之事。钟鸣鼎食的人家,却动不动就是刀光剑影,杀机暗伏。当年母亲心性纯良,所以没有躲过柳姨娘与崔姨娘的联手谋害。而我……嬷嬷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岁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我其实是中了毒了。后来想想,当我是为母亲试药的时候不小心让毒入了。,只是因为量少,才没有与母亲一般的症状。”
赵嬷嬷以前从未听三娘说过,吓得一下子抓住了三娘的手,急急将她打量。
三娘拍了拍赵嬷嬷的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幸亏几年前遇见了蒋太医,她看出我中了毒,已经帮我解了。我原本不想要嬷嬷为我担心,想着事情也过去了,而罪魁祸首也都一一入了入土,便没有与嬷嬷说起过。今日突然拿出来说,不是为了让嬷嬷再无端端为我担心一回,而是想要让嬷嬷知道。这些年来,我与哥哥虽是过得艰辛,连性命都一度堪虞,可是靠着相互扶持,也终于是挺了过来。”
~~-更新首发~~赵嬷嬷呆呆地看着三娘,不知做何反应。
“我知道,有些事情嬷嬷若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也一定是为了我好,就如同我为了不让嬷嬷担心而胡思乱想,有些事情也没有让嬷嬷知晓。可是若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话,那该当我担心的时候还是当我担心一下的好。有了准备也好过以后无端端遭了罪或者丢了性命。”
赵嬷嬷面容疲倦,带着些不确定道:“小小姐您已经出了嫁,是宣家的人了,即便王家有什么事情,也……也牵扯不到您身上。”
三娘闻言苦笑:“嬷嬷您真的这么想么?我们这样的人家,哪一户婚娶不是看着对方的家世门第?说是我嫁人,还不如说是王家三小姐嫁人。我是出嫁了,说句大逆不道的,即便王家以后被抄家灭族,我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我在婆家能过得好么?我的儿女不会受到影响么?当初我母亲在王家处境艰难,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一个硬气的娘家罢了。”
这一句正戳到了赵嬷嬷的死穴。
赵嬷嬷闭了闭眼,心中挣扎纠结万分。
三娘话已至此,便也不逼迫赵嬷嬷,只在床边安静坐了。
赵嬷嬷的房间无论是通风还是采光都是好的,薛氏看在三娘和王璟的面子上,对她很照顾。冬日的阳光从被棉纸糊着的窗格子里照了进来,在床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头下了一个方形的亮影。斜斜进来的光束中,细小的灰尘在随光舞动。这样的场景让这不算宽敞的屋子,显得更加寂静。
在这样环境中,赵嬷嬷的声音就如同古井上的轱辘转动时候发出了声音。沧桑,暗哑,甚至让人担心,轱辘上的脆干的绳索会不会被磨得突然断开。
“小姐她十六岁嫁到王家,奴婢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是瞧得出来她对能嫁给老爷,心中是十分欢喜的。即便老爷性子冷清,很少来小姐的屋里,就算是来了,也是不怎么说话,可是小姐她还是高兴的。我家小姐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贪心,很容易满足。”
赵嬷嬷轻叹一声:“可是即便是这样,王家还要想出法子来踩踏她。小姐进门没多久,老夫人就又为老爷娶了一房平妻。当时太夫人的身体已经不好,无力阻止。不然也不会允许老夫人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自平妻柳氏进门,我家小姐就几乎没有再过过一日舒心的日子。”
对于赵氏当年的处境,三娘即便没有亲见,也是可以体会的。丈夫冷淡,婆婆不喜,身旁还有虎视眈眈盯着她那个位置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