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厘也不行。”仓大使一边叠刚摊开的官服,一边又说道:“我是看不上这点银子,但这件官服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既然是谈买卖,就得亲兄弟明算账。”
“是啊,您也是花银子买的,我不能让您吃亏。”韩秀峰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抬头道:“柳大使,我家的事刚才跟您说过,我现在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要不这样,这件官服我买了,补子拆下来您留着。”
仓大使没想到韩秀峰会想出这主意,哭笑不得地问:“小四儿,我现在是七品顶戴,留下这九品文官的补子有什么用?再说你光买官服,不买补子,就算买去一样没用。”
“有用。”韩秀峰搓着手笑道:“补子您可以留着卖,平金绣,质地那么好,我韩四买不起不等于别人买不起,留着总能卖出去的,还能卖出个好价钱。至于我光有官服,一样好办,等到了京城去买个彩绣的补子缝上去不就行了。”
潘二差点爆笑出来,忍不住插了一句:“四哥,我看用不着等到京城,在重庆府估计也能买到。”
“你是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轮得着你说话吗?”仓大使火了,抬头怒视着潘二。
潘二吓一跳,不敢再吱声。
韩秀峰拍拍仓大使的胳膊,嘿嘿笑道:“柳大使,他没大没小没见识,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我们接着说官服的事,不要补子您多少银子能卖?”
“要买整件买走,哪有补子拆下来卖的道理。”
“哎呦,这就没法儿往下说了,柳大使,不是我韩四非要砍您的价,而是我韩四囊中羞涩确实买不起。”
仓大使虽说是个官,但终究是捐的,而且品级低微,从来没被道台正眼瞧过,上任以来只能跟道署的七房书吏说说话,而韩玉财又在道署当过几年差,跟七房书吏的关系都不错,所以韩家的事仓大使从书吏们嘴里多少听说过一些。
想到眼前这小狐狸确实没什么钱,沉吟道:“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韩秀峰不假思索地说:“柳大使,不怕您笑话,一百五十两我也买不起。”
官服不是银子,就算银子存放久了也会发霉发黑。而且这是件九品文官官服,捐官的人很多,但捐九品芝麻官的却不多,就这么压在箱子里不行,想卖又卖不出去。
仓大使权衡了一番,紧盯着韩秀峰问:“我们都爽快点,你先说说能出多少银子?”
“五十两,最多五十两。”
“小四儿,我把你当自给儿人,你却拿我开涮!”
韩秀峰长叹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柳大使,借我十个胆也不敢拿您开涮,我是真没那么多银子,真是人穷志短。”
“什么人穷志短,马瘦还毛长呢,你既然铁了心要去京城投供,手里没千儿八百两银子谁信?”
“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没有。”韩秀峰不想再跟他讨价还价,抱拳作了一揖:“柳大使,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先走一步,我们有缘再会。”
“等等。”
“您还有啥吩咐?”
仓大使心想那件官服在重庆这地方卖又卖不出去,与其压在箱子里蛀了霉了,不如换几十两银子,一把拉住韩秀峰:“五十两就五十两,便宜你小子了,等将来发达了可万万不能忘了我柳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