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七个孩子,放不下父母,放不下与朋友的约定……
太多太多的不舍,让她心如刀绞。
自从确定自己得了胃癌后,她不止一次怨问过上苍。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给她两世这样波折的命运,不是求而不得的遗憾,就是曾经拥有再失去的心碎?
眼泪无声的滴落,她沉默着的眼泪令他心焦。
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秀发,安慰着。心里隐隐被她的泪水灼出一个黑洞,越来越大,一些不安涌进去,越是无声,越是不安。
她擦了眼泪,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想起当年你说的那些话,想着你还记着,还在努力地实现着,心里感动。”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默默地望着,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道:“你撒谎,你心里有事。”
她摇头,稳定住情绪,轻拍了下他的脸,道:“如今都贵为皇后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烦心?谁让你说得那好,太让我感动了,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他沉默了下来。
这多年的夫妻,他怎能看不出她在撒谎?
这些日子,虽然相伴的时间很少,可他早已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现在会时常的发呆。每次自己从外面回来,不是见她在奋笔疾书,就是坐在窗边发呆,就连言语都少了许多。还有,她瘦了,吃得很少……
种种异常让他心里不安,他似乎想到了某些可能,可偏生念头一起便立刻硬生生的掐断。那令他恐惧,令他歇斯底里,他不敢去想。
紧紧地拥着她,蹭着她的秀发道:“香儿,不要离开我……不要……我们的约定你忘了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太子哥哥……”
她反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一定不会。”
“我尽量多活一日,太子哥哥,一定,我保证。”
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而后,两人相拥着,陷入沉默。
这一.夜,李承乾睡得不安,久久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了也会忽然惊醒,然后侧头去看她,久久地凝视,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日子就在这样细喘慢熬中度过。
一个有意掩饰隐藏,一个见她情绪又恢复正常,便****欺骗着自己,不敢开口去问。
即使成了天子,可他依然是个人。就像她说的那般,其实冷峻的外表下是一颗世间最柔.软的心。他不敢问,不敢想,根本不敢去细细推敲。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朝堂上,朝臣敏锐的发现,天子近日情绪有些低沉,没过几日,天子便把公务都挪到了甘露殿处理,这让朝臣们很纳闷。
承元十年的新年朝会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承元十一年,开春连绵不断的雨下了整整七八日,好似要把整个大地浸润一般,而出海之事再次热闹了起来。
所以也没人再关心天子情绪如何。在家国大事跟前,个人荣辱都是被忽略的。朝廷再次组建了庞大的舰队,二征美洲的征程开始了。
而这一次,却是有一个船队选择了不同的路线。采用的都是新建的庞大飞剪船,而领队之人就是冯宝珠。
魏王死了,回到魏王府的宝珠受尽了魏王妃的奚落,只是碍于她是皇后的妹妹不敢乱来。宝珠也觉留在这儿没意思,不如带着丈夫的头发去征服新的海域。
这个妮子没心没肺,可往往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执拗起来是最可怕的。
这支横穿太平洋的舰队,领头的虽是一个男人,可谁都知道,实际掌权者是那位冯孺人。
于是乎,承元十一年的三月,大唐海军再次出发,一支沿着老航线,过印度洋,绕好望角,北上欧洲,再横渡大西洋;而另一支规模很小的舰队却是选择了新的冒险:横渡太平洋。
宝珠走的隔夜,入宫见了杨晓然。杨晓然望着她坚毅的眼神,挽留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有些人,不让她去追求她所要的,那等于谋杀。
舰队出发了,宝珠,李佑,李愔再次踏上了征服大海的路程。杨晓然站在承天门上目送着他们离开,就跟多年前送李泰一样。
李承乾拉着她的手,把一个香囊放到她手里,低低道:“这是宝珠的一束头发,她让我交给你。”
杨晓然定定地望着那个香囊,很丑,还是她年少时做了给宝珠的。上面的桃花看着不像桃花,歪歪扭扭的针脚却是象征了她们这多年来的风雨共度……
微微叹息了一声,低声道:“我有些累了,太子哥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