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来了?”
守在甘露殿跟前的赵六上前行礼,“娘娘是来寻皇后娘娘?”
武媚笑着道:“这大雪天的,在屋里待着闷气。特过来看看皇后娘娘讨杯花茶喝。”
“那感情好。”
赵六显是很会说话的,“奴婢这便去通禀。”
“有劳赵小监了。”
“娘娘客气,奴婢去去便来。”
须臾功夫,赵六便又出来,“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武媚点点头,跟着赵六进了甘露殿,绕过前殿,到了寝室门前,赵六喊了一声,便听到皇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元华来了?快进来坐。”
“姐姐……”
武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杨晓然,抿了抿嘴,道:“姐姐近日操劳倒是清减了不少,妹妹瞧着都瘦了。”
杨晓然笑了笑,道:“事一多,一忙起来总错过饭点。陛下近日也忙,都在前头用膳,孩子们也都大了,就算是六儿和七儿也都在学堂吃。没这些大小祖宗要照应,一个人也就随便了。”
“那可不成。”
武媚蹙眉,“姐姐就是对下人太宽厚了,搞得越发惫懒了。您可是一国之母,哪能将就?姐姐,可别忘了咱们从小约定的志向。”
一丝黯然从杨晓然眼里一闪而过。
那个志向,她还能如约完成么?
胃部又隐隐痛了起来,忍着不适,将心底的失落抛开,笑了笑道:“怎么会忘?你不来寻我,我也正想去寻你,来,你看,我写了个计划,跟我一起参详参详。”
虽是一瞬间且隐藏得极好,可武媚有心试探,对她观察极为仔细。就这一瞬间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真得在隐瞒什么?
不敢细想,只觉细细想来竟是极为恐惧之事。
眼前这个女子,自贞观二年出现在世人眼中起,这三十多年天下人早已习惯了程还珠的存在。若是有什么变卦,谁知天下会如何?
这是天子的天下不假,可从某种程度上说,无论是先帝的贞观之治还是现天子的承元盛世都有这女子一半的功劳。听秋菊那几句呢喃,显是她遇上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武媚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想起这些年的恩情,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身影,眼泪渐渐浮上,模糊了眼前了,颤.抖着声音问道:“姐姐,你还要瞒着所有人到什么时候?您到底是怎么了?!”
拿起纸张的杨晓然手一顿,转身一脸“奇怪”地望着武媚,“元华,你这是怎么了?”
武媚深吸了一口气,道:“姐姐,我刚从秋菊那儿过来。”
杨晓然心里咯噔了下,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僵硬。可随即又恢复如常,道:“你去看秋菊了?她还好么?本宫这里事太多了,还未能抽身去瞧她。”
她信秋菊不会说出去,所以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武媚苦笑。
这个女子心志坚毅,能孤身一人奔赴千里,能手握钢刀以女子之身与人厮杀,岂是那么容易被自己试探的?更别提她眼界之开阔,智慧之超群,这些年宫中生涯的磨砺,早已超脱世间太多男子。
现在每每看着她时,自己便觉得面对的不是那个记忆中的药香姐姐,而是先帝。
是的,是先帝。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先帝笑纳自己的仰慕也不过是在打磨眼前这个女子。他把她磨砺的心志坚定,磨砺地成了一把锋刀,她就成了他意志的继承。
先帝走了十年,她亲眼看着她快速成长,身在后宫,却是执掌着天下一半的命脉,天子与她心灵契合,没有什么李承乾,也没什么程还珠,这天下是他们二人意志的结合。
这样的人,自己如何试探之?
垂下头,喃喃道:“姐姐,可要保重好身子。”
见她到了这步还在装傻,武媚明白了她的心意。
到底是历史上唯一的女帝,出色的政治家,眼界心志又要比秋菊强大了不少。只一个瞬间,便明白了所有事。
这世上,还有比性命更值得追求的事。
武媚知道那是什么。
杨晓然垂下眼,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知我者,元华也!”
武媚身子微地一颤,凝视着杨晓然良久,才拱手道:“愿与姐姐共进退,实现你我儿时之抱负。”
“如此甚好!”
杨晓然翘起唇,“悲春伤秋有何益处?花开一季,总要凋零,归来逝去不过自然法则。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且看看我这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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