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好似在说好吃一般。看得李愔哈哈大笑,又给了一片它。
一人一猴吃得浑然入无人之境般,李佑真担心这家伙最后会不会因为贪吃而感染什么感染虫。
喊来侍卫,让人去喊船医开了点打虫的汤药,不管这家伙愿不愿意,等下也要逼着他喝一碗。
四哥已经没了,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
这样一想,眼里又有些晦暗,儿时相互斗闹的情形浮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鲸鱼骨,那是他让人特意节选一节骨头打得小坠子,一共磨了五十三个。
除去自己的兄弟姐妹三十七人外,还有小四嫂的,大嫂的,以及大嫂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与李泰的孩子,剩下的则是给文德皇后与父亲,还剩下的那个给自己的母亲。
海上共同的冒险,生死与共,失去亲人的悲痛让李佑迅速成长着,体会到了亲人的真正意义。他让人把这难得一见的鲸鱼骨打成挂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回到中原,亲手把这些礼物送上。
而在四哥的衣冠冢那儿,他也刨了个小坑,把一块鲸鱼肉与这个吊坠一同埋入。
当年年少,一起在小青庄追风抓鱼,说好要一起出海看鲸鱼。如今鲸鱼犹在,可四哥却不在了……
想到这里,李佑便有些吃不下,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忍不住轻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若四哥还在就好了……”
声音虽低,可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楚。
正在大吃着的李愔手一顿,然后大骂道:“好端端的日子你又提这些作甚?没得扫了人的兴致!”
说罢便把筷子一扔,红毛看情况不对,立刻跳了过来,拿手搂着他的脖子,李愔抱着红毛朝外走去。没多久,在屋里的人便听到了蜀王压抑着的哭泣声。
李佑低下头,喃喃道:“我又何曾想提,只是看见这鲸鱼又想起四哥了,他一直都想看最大的鲸鱼……”
“唉!”
宝珠叹息了一声,放下了碗筷,道:“李愔就这性子,你莫理他……”
顿了顿又道:“快吃饭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时间紧迫,无空在这儿悲春伤秋……”
“小四嫂你……”
李佑见宝珠眼睛虽有些发红,可却是在强忍着,喃喃道:“嫂嫂又何必苦撑?”
“苦?谁说我苦来着?”
宝珠又拿起筷子,道:“你四哥未竟之志还未完成,我何苦之有?”
说完便低头吃饭,不再多言。
李佑望着烛光下的宝珠,心里发酸。可他却是没法,哪怕是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小四嫂故作坚强是怕乱了团队的气氛,消弭士气,所以一直在强撑。可她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也算得少自小相识的李佑早就发现了,自从四哥去了后,小四嫂就不怎么笑了,也沉静了许多。除了坚强外,气质中还带着一丝阴郁。
小时候,她可是最活泼的,就算是长大了也是一直没心没肺得……
远处海浪的声音传来,李佑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这该死的大海!我一定要征服你,寻到美洲!
船队一直在青雀城修整到了第二年开春,才再次出发。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先过大西洋,到达南美后,建立几个基地,然后沿着海岸北上去北美建立相关的基地,再横渡去欧洲,然后一路南下,过好望角,回大唐……
海上的日子孤寂而又漫长,承元五年的春天,这支舰队再次整装出发,只有三四百人留在了青雀城,维护这座新城市的发展工作以及文明的传播。
船队出发的那天,万里无云,天空蔚蓝地好似海水一般,海天连成一线,宝珠独自去了李泰的衣冠冢前,将一捧鲜花放在上面,又割破自己的手指,在墓碑上点了一个红点,这才离开,回到船上。
本地大大小小的土著首领皆来欢送。唐人给他们带来了文明,带来了安乐,现在唐人要走了,他们自然要来欢送。还有不少的勇士告别父母妻儿,随着唐军一起出发。
阿鲁巴拉着李佑的手,道:“大王,阿鲁巴会在这儿等您回来,跟您一起去大唐,拜见陛下……”
突玎亚也拉着李愔的手,道:“大王,突玎亚是大唐永远忠臣的仆人,请一定不要忘了我们……”
挥手,告别,起锚,展风帆,礼乐响起,船队慢慢使出了青雀港,港口上肤色不一的人们挥着手,阿鲁巴与他的族人跳起了舞,欢快的节奏是他们对这支舰队的祈祷。
公元654年,春,大唐舰队航渡大西洋,展开了那如史诗般绚烂壮阔的一页,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就此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