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一蹙眉,道:“你好生不讲道理……”
“你说什么?”
杨晓然瞪大眼,委屈地道:“你说我不讲道理?!天下做母亲的哪个不疼孩子?!哼!现在当了天子了,我也老了,就嫌我了是不是?你良心被狗吃了!”
李承乾头疼,伸手去拉她,却又被她甩开,见她背着自己,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无奈地上前两步,不顾她挣扎,伸出两条遒劲有力的手臂将她箍进自己怀里,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无奈地道:“小东西!又说这样没良心的话!”
顿了顿又道:“莲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越是不许她做的事,她越要去做。特别到了这个年纪……就跟那高阳一样,用你们那时代的话说这就是中二病。高阳现在不也好了么?等发现自家男人好,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好什么?!”
杨晓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房遗爱这回随着李泰一起出海了。别家的妇人都哭得昏天暗地的,她倒好,难过了两天,最近却是频繁出入各种诗会,花会,还把自己打扮成男儿模样,就算是女儿家模样,那冥篱也只遮了脸,朝堂不少臣子都准备弹劾她了,说世风日下……那衣服也是怪里怪气的,脖子都露出老大一截……”
李承乾呆愣了下,随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怎地来了大唐这么久,你被同化了?成老古董了?她那衣服与你上辈子穿得相比,简直就保守到不能再保守了……你不是说后来我大唐的贵族女子皆以此打扮为荣么?男扮女装也是很盛行……”
“话虽如此……可大宗寺那边已经不止跟我说了一次了,让我管管高阳。她一人这样不打紧,结果现在好多人都跟她学,哎呀,天天来念叨,听着烦。”
杨晓然牢骚发到一半,忽然又瞪大眼,“李承乾,你在转移话题?!”
“冤枉啊!”
李承乾摇着头,“我哪里有?不是都你在说么?”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现在是谈我们女儿的事,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要东拉西扯的!总之我不会让莲儿乱来的!”
“好好好!”
李承乾头疼,忽然觉得圣人有先见之明。
这妮子在儿女的问题上总是这么不讲理。
不,不对!她好多时候都不讲理!
想起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当妻管严了,某个天子也是泪汪汪。从小到大在她跟前都横不起来啊!
“不许她去,不许她去!”
杨晓然听他这样说,面色才稍好转。可想起李莲那性子,又是一阵难过。
当然知道丈夫说得都是实情,是基于理智的考虑才会做出这番处理。可想起女儿若有一日真要离开自己身边,要去冒险,这心里却是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了!
见她不高兴,李承乾便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一直陪伴着他们。你若是真为莲儿好,就该这时给她安排一个出过多次海的人,教她海上生存与野外生存的技巧。”
杨晓然怔了下,垂下头,情绪低落地道:“太子哥哥,她真得会这样做么?”
李承乾眼里也是露出迷茫,摇了摇头,低声道:“未来的事谁知道……只是我们做父母的除了多替孩子打点好外一切外还能有什么法子?你当初为了救我,都能从警卫森严的皇宫跑出去……莲儿这孩子这么倔,若是你逼得急了,她也可能逃跑。那样不是更危险……”
杨晓然沉默了。
殿内变得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杨晓然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一个字出来。
这一声饱含了一个母亲太多的无奈与担忧。
自己在老去,孩子在长大,追求天空的小雏鹰不会甘心永远躲避在父母羽翼下。
这是常理。
只是为何她的心是这样的难过?
孟加拉湾的飓风卷起几丈之高的海浪,无数的艨艟巨舰在这大海上好似单薄的树叶,如无根的浮萍飘荡在汹涌的海面上高低起伏着,好似随时都会被海浪冲走一般。
“明明已入秋了,为何会有这般大的风浪?!”
船体剧烈摇晃着,巨大的风卷起海浪拍打着船体,漫天的雨水好似断线的珠子般,连成一线,整个世界变得黑暗,天好似要塌下来一般,巨大的风浪席卷着大小的船只,船舱里的东西都变得东倒西歪,有些还滚来滚去的。
李泰紧紧地把宝珠护在怀里,大吼道:“来人!看着孺人!本王上去看看!”
“大王,不可啊!外面风大得紧,水手们正在极力转舵,稳定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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