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银子?”
“十五两。”那铁匠随口便是一答。
这个数目一出,青玄和吴承恩同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惊呼:“十五两!?”
铁匠点点头,便懒得多说。看这两人的反应,有钱没钱,昭然若揭。既然又是来扫听价的主儿,那便用不着伺候了。
那大器看到这一幕,明白自己报恩的机会来了。他口中安慰着吴承恩这只不过是对方漫天要价,讨价还价这种俗事儿自然不必麻烦恩公,自己主动请缨,上前便替吴承恩砍价去了。
不消一刻,那大器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忘记了自己刚同那个铁匠争执了一番,甚至还险些打起来,现在一转脸又去代人划价——看在大器的面子上,铁匠现在一口咬紧了价格,雷打不动:
二十五两雪花银,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吴承恩摸了摸袖口,又同青玄耳语几句,两人满打满算就带了八两银子。而身边的大器更是身无分文,手中空捧着一块金子,却派不上用场。店小二等了会儿后,便连请带轰,将这三个穷鬼赶到了街上。
大器算是丢尽了脸面,不仅报恩不成,还连带着让恩公一起受辱。
其实,青玄和吴承恩倒是没有介意。反正身上的银子本来就不够,修不起那笔便不修,二人回衙门歇息便是。只是大器总想着弥补一下自己的罪过,硬是缠着二人不肯离开。
“恩公,你到底是要修什么兵器?”大器想来想去,开了口。这可能是唯一一件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事情了。实在不行,自己便受累跑一趟,带上恩公的兵器回一趟李家修一修便是。
吴承恩见自己被缠着,实在走不脱身,便只能掏出那龙须笔递给大器。不过,料想这落魄之人也不会识得此物,吴承恩索性只是说:“笔尖开叉了……”
“哦?”大器一看这情景,反而糊涂,直接接过那龙须笔,捻起两根指头顺着那笔尖便是一捋——顷刻间,笔尖上的分叉便不见了。
吴承恩眨眨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随即满脸惊喜地将笔接了回来,急忙拿出摊出一张宣纸想要落笔试试看。
“真是的,恩公啊,修笔这种事您找什么铁匠铺啊……”大器现在觉得,自己的恩公别是个傻子。
倒是青玄在一旁只是暗暗惊叹:龙须乃是至宝,质地虽然柔嫩,内里却是浑然一体,坚如磐石。看面前这人不经意间便捻好了这笔尖,双指蕴含之力,又何止千斤?
此人绝非一般人物。
只是既然有这身本事,为何半年内在京城里却没有听闻过这号人物?
而吴承恩已经摊开了宣纸,一番飞舞,上面便留下了“吴承恩”三个大字。流笔之感顺畅无比,吴承恩甚至感觉到手中的龙须笔仿若新生。
倒是那大器看完了地上这三个字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对了对了,自己的恩公就是叫这个名字,吴承恩。哦想起来了,记得他还是个锦衣卫来着……
吴承恩缓过了神,急忙对大器道谢。大器倒是坦荡,摆摆手表示算不得什么。只是,青玄和吴承恩却都察觉到了:眼前这人着实古怪,站在跟前晃悠着身子,似乎依旧没打算要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大器觉得自己一向恩怨分明,既然已经报恩,当下便是两清。只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离了那烟熏火燎的铺子后,一股子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古木清香,悄悄飘进了大器的鼻孔之中——这是二十八宿腰牌特有的味道吧。
恩公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锦衣卫,即便在镇邪司任职,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恩公是二十八宿之一的话……
“吴恩公啊,容我问一句,您可是那镇邪司的二十八宿?”大器坦然开口。
吴承恩自然是点头,眼下倒是有些奇怪:“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哎……大器心中一叹,看来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如果不是现在急着缺银子去给李晋赎身,大器还真是有心放吴承恩一马。毕竟这小子人不错,而且这么弱的一个家伙,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急着用银子,杀人劫财这种事,自己出于李家声望自然是做不得的。眼下,也就只能拿这个吴承恩开刀了。毕竟弄死个二十八宿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虽然刚才自己窥到了,吴承恩这个穷小子身上只有几两散碎银子而已;但是只要有了这几两银子做本钱,去了赌场后自己再连赢上十几手,指定能够数。
哎,说到底,想来都怪手里的这个破金子换不成钱,才让自己连番倒霉,真是晦气。指不定来了京城一直输钱,也是因为手里这东西不吉利。罢了罢了,眼瞅着自己也该是回去复命的日子了。再不回去的话,小姐非要发了脾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