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不经意扫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许思晚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彼时,他穿了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宽肩窄臀的,完全勾勒出了他健硕完美的身材。许思晚最爱的小平头没有了,他额间留起了碎发。二十出头的锋芒内敛,如今的他看起来更成熟,也更稳重了。可饶是他再如何改头换面,许思晚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爱人。
脚下不受控制地,她脱离队伍走上前去,“长……”却在下一刻,她看见沈长天转身,弯腰从车里接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上去要比沈长天大上几分,但风韵犹存。女人把纤纤素手搭在沈长天肩上,转而又从车里牵出了一个小男孩。
只瞧了那男孩儿一眼,许思晚便两眼一抹黑,险些直直倒下去。
那小男孩长得就跟沈长天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父子!而且……而且……许思晚死死咬着唇,几乎要把手心里掐出血来!那孩子看上去已经很大了,至少也有五六岁,沈长天五六年前就有了儿子,他五六年前就和那个女人……五六年前,五六年前的沈长天还在孤儿院啊!他都背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啊?
他居然……他居然……许思晚脑中嗡嗡作响,两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往下倒。
“小心!小姐,你没事吧?”好死不死地,沈长天正好经过她身边,见这个女人摇摇欲坠,便好心扶了她一把。
许思晚像被电到似的,倏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回来。
沈长天一愣,抬头时,见面前美丽的女人正直勾勾盯着他,眼里含着深切的受伤跟耻辱。
沈长天:“?”
那一刻,许思晚心中百感交集,他早有了妻儿,那她算什么?她这些年的等待又算得上什么?她要就此放弃了吗?当然不会,许思晚外表看着柔软,内里其实是个相当坚韧的女人。无论结果如何,她觉得,有些事该由沈长天亲自开口告诉她。
“那是你儿子?”许思晚问。
沈长天又是一愣,回头看看妻儿,点头了。
许思晚深吸一口气,“那是你妻子?”
迟疑了一会儿,沈长天还是点了点头,“是。”那曾经令许思晚万分沉醉的磁性男音,如今,只叫她头皮发麻,如坠冰窖。
许思晚扯了扯嘴角,清瘦的面庞上浮现出了点点凄苦的笑来,看得沈长天一呆。
“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着自语道。眼见男人的儿子和女人都好奇地看过来,那女人眼中还带了几分探究之色,许思晚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转身走了。
沈长天:“???”
“喂!”他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长天,怎么了?”牵着孩子的女人走过来。
望着那个陌生女人离开的纤弱背影,沈长天显得若有所思。不过,转眼见到儿子可爱的脸庞,他便摇了摇头挥去那些古里古怪的想法,对妻子笑了笑说:“没什么。”
许思晚对沈长天近3年的等待到头来只换来他的一句“没什么”,不是不叫人寒心的。
回去后她急怒攻心,倒头就睡,晚饭也没有吃。却不想,醒来她又见着了沈长天。
当然,那不是沈长天本人,而是一本以沈长天做封面的大开本地产杂志。
“姐,我下班路上偶然看见这个,就、就买了回来。”赵如海低着头,小心翼翼把杂志递到许思晚手上,“我、我觉得这事儿不该瞒着你……”
翻开杂志内页就是一篇人物专访,配图里的男人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笔者说他刚从海外归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A城新崛起的地产界新贵。文章里里罗列了这几年他在国外的各项重大商业举措,也一笔带过了他出国和归国的时间。等等,他出国时间……正是她19岁生日后的三个月!他刚刚离开孤儿院就出了国,在她为他担惊受怕,四处奔走的时候?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许思晚是崩溃的。怪不得、怪不得3年来他杳无音信;怪不得警察都证明他不是凶手了他也不回来。原来、原来他早就不在那里了;原来他的心早就不在了。他早就有了离开的心思!
许思晚脑海里不由又浮现起,白日里见到的那张小号版沈长天的脸来。算起来,3年前那个男孩儿已经出世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家三口,他却还跟她海誓山盟,说要等她到二十岁……呵呵,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他是不是早就等着那样一个机会要离开?
人一旦被卷进负面情绪的漩涡,便很容易钻入牛角尖,连带着曾经那些幸福的事也一并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一惯引以为傲的爱情啊,居然那样可笑,那样不堪一击,那样漏洞百出到叫她觉得屈辱。她开始怀疑,沈长天对她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蒙骗她的了。
许思晚再也忍不住,埋首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姐,你不要太难过了,还、还有我照顾你。”赵如海无措地说。
心灰意冷的许思晚大病一场,病好以后,她答应了赵如海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