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也只是人而已。
高文把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而与此同时,那平稳响起的敲门声也停了下来,就好像外面的访客预料到有人开门似的,开始耐心等待。
伴随着门轴转动时吱呀一声打破了夜幕下的寂静,高文推开了房门,他看到一个身穿破旧灰白长袍的老人站在门外。
对方身材高大,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显示着岁月无情所留下的痕迹,他披着一件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月的长袍,那长袍伤痕累累,下摆已经磨的破烂不堪,但还依稀能够看到一些花纹装饰,老人手中则提着一盏简陋的纸皮灯笼,灯笼的光辉照亮了周围很小一片区域,在那盏简陋灯笼制造出的朦胧光辉中,高文看到老人身后露出了另外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破旧白裙,白色长发几乎垂至脚踝的年轻女孩,她赤着脚站在老人身后,低头看着脚尖,高文因此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只能大致判断出其年岁不大,身材较瘦小,容貌清秀。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姑娘,提着破旧的纸灯笼深夜造访,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
但在这一号沙箱内,在这个已经空无一人的世界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诡异!!
高文没有因访客表面上的人畜无害放松任何警惕,他已然假设对方是“上层叙事者”的某种试探,心中带着最高的戒备,脸上则保持着淡然,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这座城市已经好久没有出现灯火了,”老人开口了,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语气也非常和善,“我们在远处看到灯光,非常惊讶,就过来看看情况。”
如此自然,如此正常的说话方式。
然而他表现的越是正常,高文便感觉越是诡异。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赛琳娜来到了高文身旁。
她看了门口的老人和女孩一眼,微微点头,语气同样十分自然:“是客人么?”
“很抱歉,夜晚打扰,”老人说道,“请问我们可以进去歇歇脚么?在这座城里再看到灯火可不容易。”
在这个绝不应有访客出现的夜晚接待访客,毫无疑问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然而高文却在上下打量了门口的二人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了笑容,慷慨地说道:“当然——沙漠地区在夜晚非常寒冷,进来暖暖身子吧。”
赛琳娜表情略显怪异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些古怪的联想:
上层叙事者敲响了探索者的大门,域外游荡者推门出来,热情地欢迎前者入内做客——然后,事情就有趣起来了。
当然,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眼前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和女孩就是上层叙事者的化身,但既然他们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出现……那即便他们不是“化身”,也显然不会是正常人。
被废弃的民居中,温暖的灯火照亮了房间,长桌上摆满令人垂涎的美食,葡萄酒的芬芳在空气中飘动着,而从寒凉的夜幕中走来的客人被引到了桌旁。
尤里和马格南带着好奇和戒备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那位老人温和地回以微笑,身穿白裙的白发女孩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又好像不敢和周围的陌生人交流对视。
“我的名字叫杜瓦尔特,”那衣袍破旧的老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有异常人的地方,他只是在长桌旁礼貌落座,便笑着开口说道,“是一个仍在世间行走的祭司,呵……大概也是最后一个了。”
祭司……
高文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但并未有任何表现。
自称杜瓦尔特的老人紧接着又指了指跟在自己旁边的女孩,继续说道:“她叫娜瑞提尔。”
他仅仅介绍了女孩的名字,随后便没有了下文,并未如高文所想的那样会顺便介绍一下对方的身份以及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是一旁的尤里主动开口:“娜瑞提尔……好听的名字,是你的孙女么?”
“不,只是正好同行罢了,”老人摇了摇头,“在如今的世间,找个同行者可不容易。”
被称作娜瑞提尔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周围一眼,抬手指着自己,很小声地说道:“娜瑞提尔。”
这似乎就算是自我介绍了。
马格南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
“我们是一群探索者,对这座城市产生了好奇,”高文看到眼前这两个从无人夜幕中走出来的“人”如此正常地做着自我介绍,在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的情况下便也没有主动发难,而是同样笑着介绍起了自己,“你可以叫我高文,高文·塞西尔。这位是赛琳娜·格尔分,我旁边这位是尤里·查尔文先生,以及这位,马格南·凯拉博尔先生。”
“再次看到旅人出现在这里的感觉真好,”杜瓦尔特语气温和地说道,视线扫过旁边长桌上丰盛的食物,“啊……真是丰盛的晚宴。”
“你们可以一起吃点,”尤里彬彬有礼地说道,“分享食物是美德。”
“饭菜确实不错,”马格南跟着说道,并使劲抽了抽鼻子,“唉……可惜,如果没有这到处弥漫的臭气就更好了。”
整个尼姆·卓尔以及周边已探明的地区都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腐臭气息,这种蔓延不散的气息显然已经影响到了这位大主教的心情。
杜瓦尔特老人听到马格南的抱怨,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腐臭的气息么……也很正常。”
高文立刻眉头一皱,下意识问道:“为什么很正常?”
“神明已死,”老人低声说着,将手放在胸口,手掌横置,掌心向下,语气愈发低沉,“现在……祂终于开始腐烂了。”
(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