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入体来改良自己衰退的身体机能,说到底,这个世界的上层技术水平从来都不低,唯一的问题只不过是普及度和成本而已。
他感到不解的,是巴德?温德尔变成黑暗德鲁伊难道就只因为这一颗心脏?
“你是为了偿还这份恩情?”高文皱眉看着巴德,“恐怕不止如此吧?”
“……他们植入我体内的可不止这一颗心脏,还有伴随这颗心脏一同涌入脑海的‘知识’,”巴德果然摇了摇头,“普通的心脏无法驱动高阶超凡者的躯体,所以他们用了一种被称作‘神孽因子’的东西来制造它,而这些神孽因子……携带着神明的知识。
“从那天起,我在万物终亡会的地宫中待了整整三年,与黑暗和噩梦相伴,我在噩梦中直视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我呼唤自己信仰的战神,却只能让自己在噩梦中陷得更深,我看到祂们的恶意,看到祂们的疯狂,看到祂们在虚假混沌的宫殿中计算末日到来的时刻……
“在最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死在严重的身体和灵魂排异中,负责照看我的神官甚至把我拖到了实验室里,准备等我死后进行解剖,但在最后一刻,我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我失去了对战神的信仰——不仅仅是从自己的内心层面,而是从里到外,所有曾经被战神赐福的天赋和力量都消失一空。
“再然后,我才成为一个万物终亡神官,就像您看到的这样。”
巴德的回忆结束了,高文皱着眉,消化着对方这番话语中的信息量。
隐隐约约的,他猜到了那些万物终亡教徒在巴德身上的实验有什么目的。
那些邪教徒用外科手术和精神改造的方式强行摧毁了巴德的“心灵钢印”!把一个“神眷者”从战神的领域里抢了过来!
这个天才而又魔鬼的实验,让他想到了那些忤逆者,想到了维罗妮卡提到的那些执着“幽灵”。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判断,他几乎可以肯定万物终亡会的深处是有忤逆者的身影在活动的。
高文将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他的目光扫过巴德胸口那颗跳动的人工心脏,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眼前这个人,最初在万物终亡教徒们的眼中应该只是个“实验品”。
彻底疯狂的邪教徒和已经失控的忤逆者们,是不会在意一个人在世俗世界里有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的,他们选中巴德?温德尔,大概只是看重了后者作为实验素材的价值而已,如果非要说巴德作为“狼将军”的身份在那些邪教徒眼中还有什么意义,那恐怕也就是顺便推动了提丰和安苏之间的关系恶化,乃至于为后续安苏内部压力剧增、矛盾爆发都添了一把柴火。
阴谋一点考虑,高文怀疑当初巴德?温德尔和他的部下们在黑暗山脉附近遭遇畸变体袭击都是那些邪教徒的安排——万物终亡会和刚铎废土毫无疑问有着隐秘复杂的联系,唯一让人意外的,大概就是他们竟然在那么多年前便已经有了驱使一部分畸变体离开宏伟之墙的能力……或许,当初巴德?温德尔遭遇的那次袭击才是万物终亡会破坏并渗透宏伟之墙的第一次尝试?
这真是一个庞大、复杂、隐秘的计划,时间和空间的跨度都令人惊讶,但如果这计划是某个或某几个“忤逆者”制定出来的,那高文倒是不怎么惊讶。
他们可以千年谋一事,一事行千年。
“忤逆者啊……”高文轻轻吸了口气,视线仿佛落在远方,“真是一群可怕的幽灵……”
……
维罗妮卡——或者说奥菲利亚?诺顿,此刻正站在圣卢安大教堂的广场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集结起来的修女们。
在完成对圣光大教堂的秩序重建并协助白骑士们接管北方教会之后,她随着第二批“迁移队伍”来到了南境,并在大牧首莱特的邀请下来到了白骑士的训练基地,即曾经的南境教区总部卢安城。
她来此的第一个目的,是观摩白骑士的培训过程以及新式的圣光装备,第二个目的,则是看一看南方教会刚刚完成组建的修女团,并将符合新教义教典的修女推广至帝国其他教区。
昔日的忤逆者,今日的圣女公主缓缓移动着视线,年轻的修女们在她的视线中纷纷挺起了胸,表情严肃又认真——她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白色神官裙袍,其服饰显然为便于活动做出了一定的改良,她们手中紧握着差不多有一人高的金属法杖,那金属法杖两端均有着奇特的机械和符文结构,显然是新式魔导装备的一种……
除了神职者必备的法杖之外,每一个修女手臂上还装备着轻量化的魔导终端护臂以及机械包裹的拳套,其腰间则挂着祈祷书和药剂瓶——当然,作为神职者的圣徽也必不可少,那圣洁的徽记就印在每一个修女的作战背包上。
“作战背包是轻量化的,并考虑到了美观和舒适……”莱特在维罗妮卡身旁说道。
“所以……”维罗妮卡握着白金权杖,慢慢说道,“这就是南境这边刚刚完成训练的修女团?”
“官方名称是‘武装修女’,每个战斗梯队的领队则被称作‘战争修女’,”莱特点点头,“她们确实是刚完成训练,但已经是可靠的神官了,每个姑娘都是坚毅且勇敢的圣光战士,应当能忠诚地传播圣光的福音和帝国的新秩序。”
维罗妮卡感觉自己已经数百年不曾波动的情绪有了起伏:“……她们手里那东西就是她们传播福音用的工具么?”
“是,暂定名称是‘福音天使’,”莱特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笑,“不开炮的时候可以当做法杖——能释放圣光治愈的法术。”
不开炮的时候可以当做法杖……
维罗妮卡/奥菲利亚轻轻吸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塞西尔人啊……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