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万物缺乏统计的年代,除了专门做生意的商人之外,贵族很少会意识到周边领地的作物产出波动情况(事实上他们连自己领地的作物产出都不一定很清楚,这都是顾问和总管关注的事),但赫蒂作为一个魔法师,而且是家道中落的魔法师,平常自然会很关注周边的魔药市场变动,也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异常现象。
琥珀本来只是在旁边无聊地旁听,但这时候她的尖耳朵突然激灵一下子抖动了一下,满脸惊悚的神色:“妈呀!康德家族该不会是拿活人当肥料种药材呢吧?!”
“……虽然我觉得以某些贵族的道德观他们真能想到这种事,但真正做出来还是不太可能的,”高文眼角抽抽着摆了摆手,“种植魔药的田地通常藏不起来,外人一眼就能看见,而且活人当肥料也提高不了魔力环境的浓度啊……这算哪门子黑魔法?”
高文这边正说着,突然帐篷外传来了贝蒂的声音:“老爷!老爷!皮特曼来找您啦!”
高文一怔,想起了刚才交给德鲁伊的任务,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看来他的‘特效药’已经管用了。”
因为早已料到普通的拷问对那些佣兵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从一开始高文就拜托了皮特曼去想办法对付那两个抓回来的“俘虏”。
德鲁伊并不是个擅长“拷问”情报的职业,他们的法术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血神信徒或者那些专精折磨与苦痛之道的亡灵法师,但只要换个思路,获取情报并不只有“拷问”一种方法。
至少在高文·塞西尔的记忆里,就有很多借助德鲁伊药剂与仪式来从敌人口中套取情报的手法,这些手法哪怕过了七百年,也一样好使。
在一处临时作为监牢的小屋里,高文见到了已经被灌下药水、额上涂抹了药膏、还被仪式熏香熏了整整一个小时的两个被俘佣兵。
俩人这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
皮特曼还站在旁边一脸炫耀:“我就跟您说嘛,我的药水和仪式都很管用的,尤其是这个熏香,再坚强的人也会在它的魔力中迷失自我……”
确实如小老头所说,此刻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近乎令人反胃的熏香气味,哪怕皮特曼的仪式已经结束,这熏香中不再具备干扰心智的法术力量,高文仍然被这气味熏的直皱眉头,连旁边的琥珀都大呼小叫起来:“哇——老头你这是要做熏肉啊?”
“照你这熏法,哪怕不用灌药水大部分人恐怕也招了吧,”高文不得不给自己加了个气息防护的效果才敢在屋子里站住,“我现在甚至怀疑你这个仪式就是直接把人熏晕了而已,关魔法什么事……”
皮特曼在旁边笑呵呵地点头:“您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其实很多年前我就考虑过改进这个法术,我觉得哪怕不用魔药,直接给目标熏大粪也管用——可惜当年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的导师揍了一顿,结果不得不放弃。但您这次是提醒我了,说不定……”
“你敢实践一个试试?!”高文一听这个顿时对小老头怒目而视,“你真给这俩人熏一个钟头大粪,哪怕他们愿意招我都不愿意问的!”
皮特曼顿时一缩脖子,仔细看了看高文的腱子肉,初步判断出眼前这个出土传奇至少能打他的导师二十个,于是决定放弃自己大胆的“改良仪式”计划。
而高文则皱着眉看向眼前两个已经五迷三道的佣兵俘虏,他们带着一种呆滞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地面,魔法药水、药膏以及熏香的力量已经将他们拖入到介于真实和梦境的状态中,在这个状态下,他们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回答问题还是在梦境中阅览自己的回忆,在魔法力量从他们体内消退之前,他们几乎会回答一切问题。
“是康德家族的那个……”高文发问道,但刚开口就突然忘了康德家族目前的掌权者叫什么,于是略有点尴尬地扭头,“赫蒂,康德家现在是谁掌权来着?”
赫蒂微微偏过头去:“维克多·康德子爵,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子爵。”
“对,维克多·康德,”高文转向两名佣兵,“是他派你们捕捉奴隶的?”
两名佣兵中的法师似乎还有一些抗拒,但那个佣兵头目却先一步开口了:“是的……维克多·康德子爵派我们为他捕捉荒野上的流民……但并不是当做奴隶。”
“不是当做奴隶?”高文眉头一皱,“那是干什么?”
“帮助他……”佣兵头目一开始还眼神呆滞地回答着,但后半句话却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高文,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入梦,高文·塞西尔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