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另一侧的曹休会出乱子,或者被黄盖、陈到隔断的燕军大部队会突破过来而已。
“王、朱两位司马继续推进,务必速速吃下这两百骑!李、高两位司马随我向西!”曹纯连声呼喊,然后只号召千骑转向西面。
话说,张辽胯下乃是一匹公孙大娘专门赏赐的浅黑色神骏,出自塞外,体格健壮,千里绝群,却又性格暴烈,极难驯服,因为脖子细长,按照典故,乃是一匹所谓‘盗骊’。故此,其人后发先至,竟然临阵越过那名河间征召骑,直接当先驰入敌阵!
虎豹骑中一名挂着黒绶铜印的高级军官迎面而来,大吼一声,奋力向前驰去,意图立下大功,却不料张辽迎面在马上稍作闪避,然后一手戟回身劈出,便将身着全套铁甲的敌将直接从后脖颈上斫断了大半个脖子!
可怜这名最少也是个曲军侯的高级军官,遇上如此一名暴怒中的绝世虎将,只不过一个照面而已,发了一声喊罢了,便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此人脑袋几乎被斫下,却因为手戟刃面有限,前面还有一层皮肉连着,所以只挂在胸前。
迎面八百骑兵来袭,失去控制的战马托着主人尸首本能慌乱转身,以至于主人的首级在他自己胸前蹦跶了好几下,才在虎豹骑军阵前随着尸体一起坠马。
饶是虎豹骑尽取中原悍勇之士,此时见到如此情形,也只能为之一滞,甚至有人本能避让张辽。
而一滞之中,八百冲锋起来的邺下铁骑便已经冲到跟前了。
双方再度交手,这一次,同样是骑兵相撞,同样是迅速分出胜负,也同样是造成多达上百的直接伤亡,但得胜者赫然变成了燕军!
被亲卫层层护卫着的曹纯没有受伤,却一时面色煞白,张辽头也不回,继续前突,却不由冷笑——两次正面交手后,二人同时意识到了问题关键。
其中,虎豹骑毕竟是优中选优,所以单兵素质、装备极高,停下来在马上格斗,是要胜过邺下甲骑的;但是邺下骑兵的战马素质更优,而且马术与对骑兵冲锋战术理解也都更加深刻!
换言之,抛开所谓出其不意不提,短距离低烈度低速冲锋,或者干脆停下来格斗,虎豹骑明显更胜一筹;而利用战马优势调整阵型,拉开后寻找机会发动集团冲锋,邺下铁骑却明显更优!
而明白过来以后,曹纯自然后悔将曹休派出,以至于兵力更薄,更难以抵挡冲锋了,张辽也自然醒悟过来这仗要怎么打了!
只是,虽然知道了这场战斗的关键所在,可张文远并不着急再度拉开,反而是挥舞双戟,借着身后八百甲骑冲锋之势,与那名河间征召骑一起杀入虎豹骑的一个包围圈内,将那两百骑兵解救出来后,方才折身向后。
而且,其人转过身去,居然不顾战场刀矢纷纷,直接就在马上架起一支戟来,然后就在战场之上挥手唤来那名河间征召兵,并冷笑相询:“如何?你家将军是眼中没有你吗?!”
那河间骑兵竟也不怕,而是立即扬声以对:“将军方才威风,宛如鹰击家禽,鹰飞九天,目视千里,眼中自然什么都有!”
张辽哈哈大笑,复又抬起双戟,疾驰呼喊,号令本部皆随他向西面空地拉开距离,筹备下次奔驰冲锋。
日头已经渐渐偏西,算是到了午后,战事一时胶着。
而烈日之下,战场北面,白马旗下,公孙珣坐在马上,摩挲着腰中断刃那长的出奇的刀柄,面色如常……他根本不知道张辽和曹纯在战场那一边的一波三折,也不在知道曹昂就在那个大营之中,更不知道有个什么曹休在战场另一边已经加入战斗……实际上,即便是他知道了这些估计也不会在意的。
甚至,他都没有对眼前战场的一时胶着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原因有二。
首先,现在已经事实上是乱战了,对于轻装奔袭而来的燕军骑兵而言,他们缺乏金鼓,换言之,公孙珣现在除了吹响集合号宣告收兵外,就只有正在下马休息的六千多匈奴兵和三千多义从可以直接指挥了。
其次,从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场主帅的角度而言,眼前的战场胶着其实是个假象。
公孙珣很清楚,此时的攻势停滞只是燕军遭遇到了营中部队的猝然突袭所致,一旦燕军将领们回过神来,马上就能压制对手。甚至不需要将领们回过神来,就这么硬打下去,如果曹军没有新动作的话,那么有着战马带来的高度优势,有着足够的数量优势,后发的两万骑兵也很快就会将那两营步兵给逼入绝境!
然后就是全面压垮敌军营垒,就是全取官渡!
“朱府君!”
就在公孙珣内心与表面皆无波澜之时,前方四营之中,尚未出兵的剩余两营的主将之一,堪称刘备元从之将的庐江太守吕岱,居然亲身来到了隔壁会稽太守朱治的营中,并面晤其人。
“吕府君。”金戈铁马声中,披挂完整,面色严峻的朱治迎面匆匆一礼。“请指教。”
“朱府君。”吕岱扶着腰中佩刀急切言道,倒是毫不客气。“事情已经很急迫了,咱们再不动,说不得便动不了了!我意即刻弃营,请你去支援西侧黄将军,我去支援陈将军,咱们从左右两侧,合力向后方边战边退,然后集中于身后曹公子所在大营,据守以候曹司空!”
“若能成当然好!但恐怕燕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朱治严肃以对。“我怕我们一出营,北面那候着的匈奴骑兵就会立即压上,到时候反过来会在营外连累全军被压垮崩溃……”
“我也知道北面燕公还有预备兵马,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吕岱焦急对道。“如此局势,若是你我两营近一万兵居然不战而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事到如今当然不能避战!”朱治认真对道。“但此时去两翼乃是自寻死路……”
“朱府君到底何意?”
“此乃我麾下别部司马邓当!”朱治面不改色,抬手指向身侧一将。“他刚刚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计策,我并不看好,但此时却不妨一试!”
“何策?”吕岱匆忙朝那邓当询问。
“无他,诈降刺杀那位燕公而已。”名为邓当的千石司马俯首以对,额头满是汗水。“末将刚刚已经跟朱府君讨论过了,其实并没有多少成功可能!”
然而,吕岱怔了一下后,却居然脱口说出了与朱治一样的话来:“此时不妨一试!”
“而且!”朱治在旁抱着佩刀冷静以对。“咱们可以一边让邓当去诈降,一边准备作战,无论得手与否,届时都能即刻趁乱向前,直取燕公!”
吕岱沉默了一下,周围两营将领也都在烈日下沉默了一下。
其实,且不论能否突破那六千多匈奴骑兵和三千多天下闻名的白马义从,只说一件事情,那就是燕军全都是骑兵,想要用两营一万步兵直取燕公,说实话,成功概率太低,也就是指望着刺杀成败后引发的那一阵骚乱而已……本质上和诈降刺杀这种计谋一样,都是平时根本不会采用的所谓不取之策。
是理论上没有任何价值的计策!
然而,正如刚刚朱治和吕岱说的那般——此时却不妨一试!毕竟,作为一个从讨董时期,一个从黄巾之乱就开始活跃的两位真正宿将而言,他们看的非常清楚,此时局面看起来焦灼,其实已经很危殆了!
只能奋力一搏!
“邓司马!”一念至此,吕岱干脆朝邓当拱手一礼。“那就拜托足下了,我即刻回营整备部队……”言至此处,其人不等邓当回应,便又看向朱治。“朱府君,咱们说好,一旦一击不成,便立即一起后撤,看看能不能带一部分兵进入主营!”
朱治默然颔首。
事情急迫,仅仅是片刻之后,无可奈何的邓当便仓促引七八名丹阳子弟兵来到营前,和把守在这里的同僚做了交接。
按照朱治的命令,他马上就要趁此良机叛逃了!
“你个害人精!”在身后朱治的遥遥目视之下,邓当一边检查身上装备,一边却又朝身边一名才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卒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都是你想的破主意……待会要是咱们俩都死在那白马义从刀下,你姐姐岂不是要在家哭死?早在陈郡发现你跟入军中后,我就该把你个害人精送回去的……这样便是我死了,你姐姐将来还能有个倚仗!”
邓当的小舅子,也就是今年才十九岁,从家里逃出来跟姐夫‘取功名’的吕蒙了,闻言却并不以为然:“天下大乱,我在汝南家里都知道,汉室不能长久,这时候就该趁机取功名才对……若不是姐夫你在江南跟着孙破虏都做到千石司马了,我说不得早就跟着隔壁陈到将军从军了!”
“早该让你读书的,不然何至于此?”邓当无奈摇头,放弃了对自己小舅子的说教。
吕蒙刚要反嘲,却不料邓当忽然便拽住了他,然后就在身后朱治的瞩目下奋力向前狂奔。
而且其人边跑边朝前方已经警惕起来的匈奴骑兵呼喊起来:“我乃朱治麾下司马邓当,有要害军情要向燕公汇报!”
言语中,其人兀自奋力扔下了腰中佩刀,只是一手将自己的印绶高高举起,一手拽着小舅子吕蒙而已,而吕蒙怀中却是按计划藏着一柄短刀。
身后飞来数箭,皆不得中,而前方一部匈奴骑兵匆匆上马后见状一时犹疑,却到底将此二人遮护兼围拢起来,然后向后方其实只有数百步远的白马旗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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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字文远……其为将桀骜,数与同僚龉,号为邺都三害,独以太祖任宠,常留为将,掌邺下精骑三千,年二十六,加偏将军。”——《新燕书》.卷七十一.列传第二十一
“曹纯字子和。年十四而丧父,与同产兄仁别居。承父业,富於财,僮仆人客以百数,纯纲纪督御,不失其理,乡里咸以为能。好学问,敬爱学士,学士多归焉,由是为远近所称。年十八,为黄门侍郎。年二十,从操征伐,年二十三,以豪勇英烈拜骑都尉,督虎豹骑三千。”——《新燕书》.卷二十七.世家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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