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堆起来焚烧,头颅经过处理,成排挂上城头。警告心怀叵测和贪婪之徒,谁敢为匈奴通风报信、刺探汉郡情报,这就是下场!
行刑之前,有汉商大喊冤枉,也有的愿意出金,只求能保住性命。
“朝廷许赎金保命!”商贾大声喊道。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这里不是长安,而是边郡;他们犯下的不是寻常罪名,而是叛-国-叛-族!因他们的贪婪,死在匈奴刀下的军民不知多少。这样的恶徒,百死不足以偿其罪!
“杀!”
刑场上,刽子手高举屠刀,刑场周围,愤怒的边民不断聚拢,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痛恨匈奴,更痛恨叛-族之人!
“不为人子!”
“恶徒!”
“一刀砍头便宜他们!”
“都该千刀万剐!”
借狱吏和狱卒之口,加上周决曹与雁门太守的书信,赵嘉所言的凌迟之法已经在云中、雁门和上郡等地传开。
郅太守特地给赵嘉写来书信,表示对能够“推陈出新”的后辈十分欣赏,日后有机会,可以当面互通有无,交流心得体会。
李当户直接从上郡派人来,询问赵嘉是否有实际操作过的人手,如果有,希望能从沙陵县暂时借调。上郡擅长刑讯的官吏不多,抓到的恶徒却是不少,有的太过嘴硬,老办法没用,正急需此类人才。
读过两人的书信,赵嘉默默运气,半晌没说话。提笔良久,始终写不出回信,干脆起身离开书房,站到屋檐下,仰望湛蓝晴空,表示他想静静。
进入七月,郡内清查接近尾声,除少数乡里人口过于分散,还在做最后梳理,其余各乡早将整理好的名录送入官寺,待县中核对完毕,就会全部送入郡中。
至此,赵嘉终于从繁重的案头工作解脱,能腾出手来,开始实施更卒的训练计划。
在他被魏太守抓壮丁的日子里,军营内的事务均由两名文吏负责。
五百更卒早在六月底到齐,尽数入住新营房。因郡中忙于抓捕匈奴探子,紧接着又开始清查人口,更卒被限制在军营内,不许随意走动,半月的劳作尽数免除。
不需要去建造要塞和城墙,操练尚未开始,挖完储冰的地窖,五百名健壮的汉子除了吃饭睡觉,整日闲在营里,无事可做。
文吏十分清楚,继续让他们闲下去非出事不可。两人商量过后,干脆心一横,不出营没关系,就在营内平整校场,继续将地窖深挖。实在挖无可挖,就去拓宽溪流水道,加深池塘。
总之,没条件就创造条件,没有活就找活干,绝对不能闲着!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赵嘉从郡中事务脱身,短暂返回家中,同虎伯熊伯交代几句,就带着两大车冰,以及从胡人手中换来的肥羊,浩浩荡荡向军营开来。
彼时,营内的更卒正排队领取饭食。
依照赵嘉制定的计划,训练未开始之前,营内一日两餐,粟饭蒸饼管够,两日吃一回包子,每日至少一餐能见到荤腥。
对于这样的安排,新人不用提,服过力役的老卒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这样好的伙食能持续多久,大部分更卒经历过最初的震惊,都是敞开肚子拼命吃。
边地青壮本就高大,伙食又好,短短数日时间,竟比在家中时壮了一圈。等赵嘉到军营时,发现全营都是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个头最高、身体最壮的几十个,完全能和阵前扛大盾的壮士比上一比。
见到赵嘉,文吏登时松了口气。
赵县尉既然来了,操练就能开始。再不用绞尽脑汁四处踩点,看看营地附近还有哪里可挖。
入营第一天,赵嘉令更卒集合,按照名册逐一核对。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就让众人各自散去。
更卒们入营以来,赵嘉一直没露面,除了最先抵达的伯平和方豹几个,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县尉真人。
对比小吏和健仆口中所言,不少人现出怀疑之色。他们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尚不到傅籍之龄的少年,竟然同匈奴几番血战,凭战功封爵得官。
“休要不信。”一名肩膀和胸膛都带着刀疤的老卒坐在榻上,抬手拍死一只蚊子,目光扫视四周,盯着几个年轻更卒,提点道,“去岁匈奴来犯,我从弟和几个同乡奉命守要塞,数千匈奴来攻,几百人死得不剩几个。要不是赵县尉及时支援,要塞肯定守不住!”
“那一战,县尉带着不到一曲人,敢冲几千匈奴!”
“到要塞附近去问问,别说云中郡,五原郡的人都一清二楚!”
啪地一声,老卒又拍死一只蚊子,搓掉掌心的血痕。
“换成你,敢吗?还是你,敢不敢?”
方才说得最起劲的更卒全都闭上嘴,有的面露羞惭,有的仍不服气。
“别不服,在这里,不是长个好身板就能出头。”老卒神情一厉,再不见之前的懒散,从榻上站起身,腰背挺直,拳头握得咔吧作响,像是一头凶兽,眼神中都带出杀气,“没见过血,没砍过匈奴,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别没事找事!谁敢乱起刺,不用赵县尉动手,我先收拾了你!”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营房,几乎都在发生。
文吏和小吏经验丰富,每间营房都会安排几名老卒。这些老卒上过战场,见过血,最适合作伍长什长,用来压服众人。
这样的安排有利有弊,总体是利大于弊。
听完小吏的禀报,赵嘉放下笔,微微一笑,对于将要执行的计划,更多出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