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漫长而持久的沉默让人窒息,他们三个好像是三条在干涸的河中垂死挣扎的鱼,每一个都难以呼吸,谁的心里都有些不忿和怒意,谁也不肯先开口。
鱼非池将手中的收信翻得“哗啦”作响,以宣泄内心的不快,她在自己人面前,从来不肯做一个高贵优雅的人,有脾气就要撒出来,绝不忍气吞声。
“你们是想责怪我杀了燕帝,还是送了苏游的性命?”见他们两个不说话,苏于婳干脆自己开口。
“你觉得呢?”石凤岐一边理着手边的事一边反问。
“依你们两个的心智,不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除掉燕帝。”苏于婳说起杀南燕之主这样的事,说得极为稀松平常,丝毫没有半点当回事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看。”石凤岐将手边公文递给玉娘,让她可以立刻安排下去,静静看着苏于婳。
“如今南燕上下四处求降,若不是燕帝一个人死撑,南燕早已归我大隋所有,而且当时我得到你的消息,你的身体不如以往,难以支撑长久的战事,越快结束南燕的事于我们越有利,所以,燕帝之死,不是理所当然吗?只要燕帝一死,南燕自然就会投降,区区一个玉人世子音弥生,还有一个十岁的将军,根本不足以与我大隋为敌,这是得到南燕最简单最快速,也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有问题?”
苏于婳虽然是在发问,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早就有了答案,这样的反问如同质问,质问这两个无能软弱,怜惜人命,没有半点进步的废物。
“没问题,按你所说的,当然没问题。”石凤岐笑了一下,看着苏于婳道:“那,苏游呢?”
“他是去完成这项任务的人,不管是苏游还是其他人,我都会做出最详细的方案来确保我的人可以平安脱身,如果发生了超出我方案之外的意外状况,他们的死也是理所当然,本来每个人就都要面对随时可能死去的情况,只不过苏游刚好赶上了。”
苏于婳从容解释,没觉得这其中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说得又快又稳,逻辑缜密,毫无漏洞,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下手之处。
这套逻辑她拿出来,是连她自己都可以说服的。
“所以苏游的死,对你而言,毫无影响,是吗?”石凤岐还是笑道,只是笑容渐渐稀薄,微微透着些居上位者的威势,压迫得苏于婳有些不舒服。
苏于婳不知何时起,石凤岐只需一压眉,便有了帝者气势,让人忍不住双膝发软,鼎礼膜拜,就更莫说违抗他的话,忤逆他的意了。
但是苏于婳毕竟不是常人,她有她的傲然与坚持,稳住心神之后,她看着石凤岐。
“不然呢?我该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吗?”
苏于婳觉得石凤岐这个问题很愚蠢,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他们难道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的性格吗?
鱼非池一杯滚烫的热茶砸在她脚边!
若非是还看在大家是同门的份上,鱼非池这杯茶会泼在她脸上,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苏于婳一动不动,茶水打湿了她的绣鞋,茶叶挂在她的鞋尖儿上,她淡漠无奇地看着面色愠怒的鱼非池:“小师妹,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鱼非池面对着苏于婳,有太多想质问的话,却觉得说什么都会很苍白很无力,因为任何话语都不可能对苏于婳造成伤害,或者动摇,也不可能让她意识到,是她亲手害死了苏游。
害死了那天地间,唯一愿意掏心掏肺对她好,不要尊严对她好,舍得性命对她好的苏游。
那个本是游侠儿,可以腰揣一壶酒,快活肆意走江湖的苏游!
“苏于婳,这么多年来,你就算是养一条狗,养一只猫在身边,你也该养出几分感情来了。”鱼非池替苏游不值,太不值了。
这世上有很多很多求而不得的爱情,每一个都很苦,每一个甘之如饴付出的人都不容易,鱼非池不觉得他们有多不值,至少他们的付出与辛苦有人珍视,被人珍藏,纵使不曾答谢与回应,也会给予基本的尊重。
可是苏游,太不值了!
苏于婳甚至连践踏苏游的感情这样的念头都懒得提起,她彻底完全地无视着苏游的一切,把苏游当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或者说,一只鸟,一只传信的鸟。
鱼非池的话未让苏于婳有半分的表情变化,她依旧是淡漠的神色,冷血到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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