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听事情还跟墨鲤有关,这还有什么说的?玄葫神医秦逯是他的救命恩人,宁长渊就算信不过风行阁,也信得过墨鲤。
至于孟戚?
上次在野集,宁道长就发现这二人的关系了,这回撞见倒也不感意外。
挥剑劈开飞来的流矢,宁长渊身形拔高,踩着旗帜顶端大开杀戒。
江湖人跟天授王逆卒的区别是如此明显,宁道长一看一个准。
一部分急于逃命的圣莲坛高手发了狠,索性回身要跟宁长渊拼命。另外一部分人则是聪明过了头,纷纷丢掉“模样出格”的成名兵器,随手捡起士卒丢弃的刀剑长.矛,装作踉跄不支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跟着人流跑动。
那些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更是恨不得找块布来包住头脸。
“啊!”
每当有短促尖锐的惨叫响起,就在告诉他们,身边不远处又有人掩饰不成功,被杀了。
“该死,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被郑将军困住了,吾等何必自泄底气,理应拼了!”
“不错!我们人多势众,还有弓.弩!”
霹雳堂的人率先反击,雷震子炸开了一团团血花,哀鸿遍野。
别说霹雳堂,就连圣莲坛的高手都不在乎天授王大军的伤亡。
宁长渊只得离开高处,继续在人群中追杀圣莲坛教众,混乱中迎面遇到孟戚,他连忙道:“孟兄,郑涂此人善于破招,贫道听闻墨大夫曾在华县展露过刀法,如今怕是受到牵制……此人生性狡诈,贫道亦不敢断言能胜。”
而孟戚就不一样了,宁长渊觉得这一战应该是由孟戚上啊,怎会这般选择?
“我相信阿鲤。”
孟戚面无表情地说。
宁道长一滞,还来不及反应,赫然看到天授王精锐兵卒将几辆庞大的木车推到阵前。
“那是?”
宁道长下意识地觉得这东西威力很大,孟戚已经闪身而上了。
八牛弩,由三张床弩组成的巨弓,巨箭射程可达七百步。
力道强悍,能深深扎入石墙,若是击中城墙上的箭楼,甚至能将它直接摧毁。具体威力要看这架八牛弩由谁制造了,楚朝官制的八牛弩射程能到一千步,齐发连射后,对面城墙可以直接出现一片竖着的箭支密林。
其威,攻城拔寨,无坚不摧。
西凉人就是被这等慑世利器彻底击溃,守城时吓得心神俱裂,魂不附体。
荆州军这几架八牛弩过于笨重,甚至不好抬上城墙,这才被布置在城内壕沟的第二道防线内,没想到荆州军兵败如山倒,连这样的利器都来不及用,白白便宜了天授王逆军。
操作八牛弩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它需要三十人合力。
正如宁道长不认识这件东西,墨鲤同样不行。
战况瞬息万变,唯有孟戚能以一力换天。
“……怎么回事?”
发现八牛弩那边陷入混乱,正在发狠攻城的天授王将领怒了。
“有人冲入战阵,损坏了木车轴转的绞臂。”
这个关键机枢坏得,一时间修都没法修。
八牛弩直接废了。
“快放箭。”
双拳难敌四手,绝顶高手纵然气劲绵长,亦不能长时间扛住万箭齐发的阵仗。
宁长渊见势不妙想要相救,却见孟戚在几个起落间就抓准了空隙,轻松脱出战阵。
——孟戚熟悉弓士的大致列阵跟发箭频率,天授王大军既不是西凉国纵横关外的铁骑,也不是楚靖远侯练出的精兵,能把箭雨排布得遮天蔽日。
“火炮呢?快上火炮!”
“可……后阵都是我们自己人,除了圣女护法,还有郑将军。”
事到如今,还管什么圣女!不能攻下此城,就只能在江南做流寇了,逆军诸位将领红着眼睛齐声令下。
“圣女得天庇护,定然无事,先杀妖魔要紧!”
“放火炮!”
且说郑涂施展浑身解数,手上不敢有丝毫放松,意念通达,竟有悍猛难敌之相。
两人衣袂翻飞,身形迅捷如电。
屋脊墙壁处处留下可怖的刀痕爪印,活似猛兽相搏。
郑涂忽见墨鲤错步一顿,精神大振,连抢数招。
墨鲤小臂被指虎划开了寸许长的血口子,神情不变,兀自做踉跄急退状。
郑涂正要趁胜搏杀,忽而心头一紧,身在半空猛地下跃,随后一个赖驴打滚,险之又险之地——
“轰。”
一发火炮恰好击在他们方才所站的屋脊上。
郑涂出了一身冷汗,隔着飞沙走石,抬眼望向远处墨鲤时,目光扭曲狰狞。
差一点,他就要步上青乌老祖的后程了。
可惜了。
墨鲤站定,扫一眼自己小臂浅浅的伤口,心想自己可能装得不够像。
可炮弹说来就来,他没有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