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忽然顿住,师徒俩呆呆地望向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孟戚与墨鲤。
同床!
还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孟戚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替墨鲤拉好衣襟,仿佛昨天晚上偷摸着解人衣裳的根本不是他。
墨鲤:“……”
楼下传来药铺学徒蹬蹬地上楼脚步声,以及担忧的叫喊。
“墨大夫,你没事吧?”
“刚才好像有人从窗户翻进去了?”
墨鲤见袁亭来者不善,披上外衣阻止道:“无事,你们莫要上来。”
慈汇堂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经常跟江湖人打交道,大清早的见到这番情形,知道可能是江湖人找上门了。墨鲤不让药铺学徒上去,那少年悬着心,连忙叫来小厮守着楼梯,自己跑去找慈汇堂的大夫。
“二位如此莽撞,不怕街坊邻居看见暴露身份?”孟戚伸了个懒腰。
鲍冠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记忆里的孟将军睿智勤勉,为人谨慎,一丝不苟,现在半靠着床榻上的人是谁?
这一脸餍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
“孟将军,你的脸……”
孟戚莫名地看着鲍冠勇满脸惊骇,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脸。
糟了,什么时候变回去的?梦里吗?
再一抬头,孟戚也傻眼了,墨鲤竟然是六十多岁的模样。
难怪袁亭进来后惊得说不出话,一张床上躺着搂搂抱抱的两个人,年轻俊美的公子斜倚床榻,意态风流,摆着海棠春睡美人图的姿势,可被他揽着的那个虽然气度不凡,但是年纪大三轮都能做祖父了。
这是什么鬼?
墨鲤同样吃了一惊,随即他意识到这应该是遭遇风暴的后遗症。
当他们心无旁碍完全睡着之后,灵气不稳,有些微微的失控。
墨鲤睡前想着明日出城后要变老一些便于行医,而孟戚……孟戚半夜里到底想了什么?墨鲤眼皮微微抽搐,这会儿他比昨日老了二十岁,可是面部轮廓仍在,只是多了皱纹跟胡须,依旧可以辨别出是一个人。
这副模样肯定不能下楼见慈汇堂的人。
“咳,冠勇你来得正好,昨夜我们用了易容术,正准备今日离开。”
孟戚有些后怕,得亏这不是在灵药村,否则被彭大夫瞧见就麻烦了。
不对,是彭大夫又不是秦神医,怕什么?
孟戚的唇边重新出现挂上笑意,继续斜靠在床榻上,傲然道:“怎么?被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惊住了?”
鲍冠勇开始怀疑自己老眼昏花。
袁亭面无表情地想,糊弄谁呢?这要是易容术他就把刚才的暗器都吞了!
“孟国师巧言如簧,蒙骗了我师父……”
“等等!”
孟戚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问,“不要上来就给人扣罪名,我做什么了?你们师徒之间的矛盾,如何扯上了我?我与大夫只是路过此地,听闻彭泽水匪之事去你们风行阁问了两句,戴面具是怕麻烦,我没杀人没放火,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昨日是你们自己来药铺看诊,阿鲤好心为你师父治病,你们一晚上没出慈汇堂的门,怎么就蒙骗你师父了?你师父一把年纪,我能骗他什么?”
说着孟戚习惯性冲墨鲤眨眼。
房内的三人:“……”
袁亭看了看“年迈”的墨鲤,又望向年迈的鲍冠勇。
——不,其实你现在看起来很像拐骗老汉的恶人!
墨鲤想笑,但忍住了。
孟戚神情僵硬,强撑着说:“鲍冠勇,你的徒弟你若是自己不管,就不要怪我不念旧……”
忽然没声。
——不念旧情,揍你徒弟。
旧日同袍说这话,本来毫无问题。
墨鲤默默地背过身。
真的想笑,但不能给沙鼠拆台。
袁亭额头青筋直冒,他当然知道鲍掌柜跟孟戚没什么,可是孟戚这番话语作态,难不成是故意给他们师徒难堪?
江湖人好面子,这样“羞辱”,实在气煞人也!
“孟戚,你欺人太甚——”
袁亭抄起刀,怒喝一声,结果人还没出去就被鲍掌柜一掌推了回来。
“亭儿,勿要冲动!”鲍冠勇十分头痛。
“大师兄若是知道师父你萌生退意,会如何失望?这么多年了,我们在风行阁这么多年,您却因为这人要与弟子们分道扬镳?”
“亭儿!”
“够了,昨夜你与我所说的那些,是不是孟戚告诉你的?什么样的故交,让您脑子糊涂成这样?”
“你!孟国师与老夫是旧识,我从未对你们提过这事。将军是我敬重之人,不得与他无礼。”
鲍冠勇吹胡子瞪眼,一跳三尺高差点撞到房顶。
孟戚琢磨着这要找的不是自己,他都想就着一壶清茶一碟糖年糕一碟瓜子看戏了。
怎么跟唱戏似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这戏本子得叫什么名啊?
“你为何唤他将军?”
“……为师是他麾下的先锋官,不称将军称什么?”
“什么?!”
袁亭还真不知道这茬,再说孟戚不是国师吗,怎么还领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