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尽收眼底,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但是没说出来。
大额小费只是一个小插曲,拉妮娅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第一天工作圆满结束,她带着打包的披萨走出餐厅门,在迎面吹来的冷风中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今晚的住处还没决定。
虽然初衷是为了找出那个杀手组织的踪迹,但餐厅待遇不错,包两顿之外薪水不低,如果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租个便宜房子一个月也能攒下一两千,而且不到饭点基本上没什么事,可以的话,拉妮娅挺愿意留下来继续送外卖……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再被找到,杀手也不可能在市中心动手。
因为经常要去各种街区,送外卖这个职业的安全系数不算高,但是拉妮娅觉得,如果自己不关闭吞噬融合能力,大概也不会有太多危险……毕竟还有洗衣机在。
至于晚上住哪……
拉妮娅想了想,不抱希望地“嘿贾维斯”,让他搜出了一处废弃的公寓楼。
公寓自然不在曼哈顿,拉妮娅只能再次和大猩猩玩起了“如果你能追到我”的烂游戏,好容易抵达今晚的“酒店”,她已经是身心俱疲,只想倒下睡觉。
屏幕显示电量还剩百分之五十,但拉妮娅已经累到爬不起来,她踉踉跄跄上楼,随便找了间房间开启融合能力,融合掉房门,就要倒在破旧的沙发上。
看起来电量……就等于人体内的能量?固定有大部分能量是用于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一般而言消耗到一定程度人就没办法动弹了,而对拉妮娅而言更严苛点——她使用APP看起来也是要消耗电量的。
找个时间她得好好试验一下,不然要是没注意在送外卖的路上用完电……被大猩猩打死实在有些悲惨。
拉妮娅想着,靠着意志力勉强没倒下去,而是坐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打开夜宵开吃。
没暖气的情况下,纽约的冬天夜晚寒冷刺骨,披萨自然是早就冷了,拉妮娅三两下吃完,呼了口气,打算睡觉。
就在她呼气的瞬间,她忽然不受控制地鼓起脸颊,使劲吹出一口气,同时口中猛地响起规律的喧扰噪音。
一道热风从她口中喷出,吹在地板上,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的灰尘被风卷起,形成肉眼可见的小灰尘流,打着旋向远处飞去,一时间房间里尘埃漫天飞扬!
拉妮娅:“呼呼呼!”
拉妮娅:……………………
啊,吹风机。
她想起来了。
“我很高兴看到你不用当灰姑娘,小姐。”
等到地板被吹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贾维斯适时开口,给拉妮娅补了一刀。
“……”拉妮娅不想理他。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刚刚那一幕看起来,相当的智障。
拉妮娅猛地睁开眼。
一个认知先一步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死了。
死因,失血过多。
不知道多久前,她被人半夜杀死在了自己床上,血流如注,直接导致卧室变成了廉价的悬疑剧现场。
她缓了缓,坐起身,把被子抱在怀里,观察四周。
床单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洇湿了大半张床面,床下则是一片狼藉,衣物扔得到处都是,花花绿绿里还滚落了一只台灯。
看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凶手大概是入室抢劫犯,不出意料的话,在布朗克斯区,她的尸体要更久才会被发现。
第二个认知是:她又活了。
从血迹来看她是被一刀插进胸口,但拉妮娅把睡衣扯下来一点,愣是没在胸前找到半点伤痕。指尖触及的肌肤温软娇嫩,心脏在肋骨下鲜活地跳动,精神抖擞得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百米冲刺,而不是新近死了一阵。
她现在算活着吗?
拉妮娅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想了想,她干脆不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而是先想点活着就必须要烦恼的事。
她决定先去刷牙。
卫生间里和卧室里一样乱,这让拉妮娅的困惑又加深了点,不明白抢劫犯是不是还在这里洗了个澡。她打开水龙头,哗哗放水冲掉手上干涸的血渍,抬头看向镜子,和镜子里的绿眼睛小姐打了个照面。
死亡是一趟单程列车,逃票回来出点什么差错并不让人意外。
拉妮娅左右看看,觉得自己正在体验一件十分新奇的事——自己的脸看起来就像个陌生人。
这算是逃票造成的差错之一?拉妮娅想。
除了寥寥无几的常识和碎片记忆以外,拉妮娅几乎不记得什么,连名字都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然也无从得知绿眼睛小姐为什么会孤身一人住在布朗克斯区,这片城区在多灾多难的纽约也是出了名的治安差。
她冲干净手,正要关上水龙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刚心思没放在洗手上,因此没有察觉,但现在拉妮娅想起来,她好像没有听到水流下去的声音。
她低下头。
水流哗啦啦冲刷着她的手,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蜿蜒。
随后毫无征兆地,那些清澈的液体刷地消失在她的掌心,连点水渍都没留下。
……?
拉妮娅抽回手,后退一步,如临大敌地盯着水流,打定主意一旦出现奇怪的事,她就立刻钻到水池下面去。
她看了会,慢慢将手伸向水龙头,打算关掉水流检查一下,然而她的指尖刚碰到水龙头,又一次,闪闪发亮的金属把手也消失了在她眼前。
“……”
拉妮娅带着一脑袋问号,目光在自己的手和水龙头之间来回徘徊,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