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苍白,眼神含恨,直勾勾的瞪着他。
那日猎场之上,那个斗篷女子招招逼近,眼神里的恨哪怕隔着面纱也无法阻挡,和当年那个小女孩儿的目光,一模一样。
宫越或许并不敢肯定她的真实身份,留着她不外乎是针对自己罢了。那位正得宠,一旦自己有任何动作却无证据,就会触怒宫中那位,自然而然的再次被贬。
他这位皇弟,从来都最会做好人。
可生在这皇城里的人,谁没有长着一颗冰冷的心?
宫越想要事事周全,终究只是天方夜谭。
那个女人…他不打算揭穿她。就让她继续在宫里呆着,继续宠冠后宫。继续,躺在仇人的身侧,生…不如死。
他微微笑着,月光穿透黑压压的枝头照下来,他手指上那枚血玉扳指越发光滑如玉,毫无杂质。
他看着看着,眼中起了淡淡薄雾。
有些恍惚的想着。
原来强加给自己的习惯,是真的无法入心的。
就如同这些年无数个不曾有丝毫温暖的夜,伴随着窗外吹来的冷风,和五岁以前…如出一辙。这血玉扳指没有血的温度,却有玉的凉意。日日戴着,只会让他的血,越来越冷。
祥叔惊异的睁大眼。
他看见他从小侍奉的主子,将那枚戴在手上多年的血玉扳指,轻轻摘了下来。
“王爷。”
他忍不住,轻呼出声。
宫墨神情淡淡,眼神比方才更凉薄。
“这大概是这座皇城里,唯一干净的东西,我不该让他变得和我一样阴暗肮脏。选个日子,让太后将它和她葬在一起吧。”
祥叔盯着那在月色下温润的血玉扳指,终究还是劝道:“王爷,这是清河郡主唯一留给您的…”
宫墨抓着齿轮转了个方向,咕噜声里语气淡漠。
“我可以欺骗所有人,唯独不能自欺欺人。若是她知道…或许并不希望我留着它。”
祥叔不懂,也知道他不会解释,便收好血玉扳指,三两步上前,推着他回房。
“祥叔,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
祥叔想说什么,随即意识到这孩子自幼命运坎坷,骨子里却十分骄傲。尤其腿伤以后无法行走,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很不喜欢事事依靠他人。
那是他仅有的,尊严!
祥叔默默的松了手,“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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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心事,师心鸾睡得便不太安稳,想要翻身,却又怕吵醒楚央。但她侧躺的姿势太过僵硬,楚央还是醒了。
“怎么了?”
帐内昏暗,借着窗外朦胧月色,师心鸾看见他写满关切的眸子,心中一暖。
“没事,大约是晚上吃得太多了,睡不着。”
楚央狐疑的盯着她,“晚上你就吃了一碗饭,连饭后点心都没用。阿鸾,你有心事。”
笃定的语气。
师心鸾无奈。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问题。你那个好兄弟,隐藏得挺深。”
楚央平静道:“他本就非平庸之辈,只是有些时候太过异想天开。他没与我商量便搬进了广陵宫,便说明他决心已定,并希望我能对萧家手下留情。毕竟,母妃总归是萧家的女儿。”
“其实无可厚非。”
师心鸾道:“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知道萧家的存在代表着什么,但萧家不曾做过伤害他的事。人的理智和情感是不一样的。萧家没有直接伤害他,所以他对萧家不可能如你一般深恶痛绝。顶多只是作为帝王家对臣子的防备疏远罢了。毕竟那是他的母族,能做到这个地步,算不错了。”
楚央笑一笑。
“这个时候,你不是又该说,他妇人之仁么?”
“这才能证明,他是真的不想做什么储君。否则,早就容不下萧家了。”师心鸾平静道:“虽然我觉得他很多时候的确妇人之仁,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优柔寡断。就是…他对宫墨太仁慈。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哎,他是不是亏欠了宫墨什么?所以才一再的退让。”
楚央皱眉,若有所思。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