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大雪纷纷扬扬。
军营门口,一辆装满辎重的大车,陷入泥坑中,一边的车轮已经断裂,十几名士卒,在领队小校指挥下,忙碌着运来新的车轮安装。
后面走来一队唐军,见入营的道路被堵上,领队的小校策马上前。
骑马小校咆哮道:“为何堵住营门?”
辎重队的小校瞥了骑马小校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没看见么?车轮断了。大车陷在泥坑里。”
骑马小校不以为然的道:“为何不将大车拉到一旁?堵在营门口妨碍进出,耽搁了我们点卯,你担待得起么?”
辎重小校反驳的道:“就你们要点卯?”
骑马小校傲然道:“我们江淮轻骑,可不是什么十二卫府兵,若是点卯不到,我家大帅真会杀人的。”
辎重小校吼道:“十二卫府兵?看清楚,我们是河东军,河东大都督麾下,打突厥,我们才是主力,江淮轻骑,偏师而已,拿什么架子?”
骑马小校愤愤的骂道:“偏师?告诉你,此番征讨突厥,我家大帅必定挂帅。到时候,你们河东军可别拖后腿。”
辎重小校顿时气得双眼圆瞪,正在修车的十几个士卒也涌了上来。
辎重小校吼道:“我们河东军和突厥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江淮轻骑,还在玩泥巴,征讨突厥登坛拜帅的,必定是我家河东大都督。”
十几个江淮轻骑的士卒见自家小校吃亏,纷纷下马,两队人互相推搡挑衅。
一名偏将立马断喝:“为何堵住辕门喧哗吵闹?”
众士卒回头,骇然发现,阚棱和李靖策马并排站在后面。
辎重小校给骑马小校一个眼色。
骑马小校高喊:“弟兄们,帮河东军的弟兄们,把车抬进去。”
众士卒连忙上前,喊着号子将大车拽出泥坑拖进大营。
……
李靖与阚棱走进中军大帐。
阚棱忽然停下脚步,朝着李靖躬身道:“李大帅,此番征伐突厥,父帅曾再三嘱咐阚棱,听从李大帅吩咐!”
李靖哑然失笑道:“这一场大雪来得及时,我们必须更改作战计划,吴王这次随行北伐,充任本帅副作,到时候,你还归吴王麾下!”
阚棱挠挠头道:“大帅所言当真?”
李靖笑道:“这是陛下的圣意!”
……
漠北东突厥牙帐内,
颉利正在兴致勃勃地啃着肉骨头。
外面传来可怕的嚎叫声。
颉利顿时面色阴沉地扔下骨头。
一个奴隶跌跌撞撞连哭带叫地闯进牙帐“可汗!可汗!天神发怒了!下雪了!”
颉利不以为然的扔下羊腿骨,用皮袍子擦拭着手上的油污,一边道:“下雪又什么打紧的?”
奴隶带着哭腔道:“可汗,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颉利掀起帐篷,钻出帐外,刺骨的寒冷,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大帐不远处,一匹战马已经冻成了冰雕,战马依旧做出迈腿前进的形状。
马背上的骑士与战马一样,被大雪覆盖起来。
颉利可汗用力的前进着,脚下的积雪已经没至膝盖处。
他的目光用力远眺。
可惜,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流,超出了他的想象。
突厥人的战马、牲畜大批被冻死,苍茫的草原被大雪覆盖,就连大漠也被大雪覆盖了(沙漠也会下雪,老程亲眼见过,中国第三大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冬天积雪会超过三十公分)
就在这个时候,无数突厥人的特勤、设汗向颉利可汗的牙帐走来。
众人拥簇到颉利面前,七嘴八舌的道:“可汗,这是天神对咱们突厥人的惩罚,我们残杀了太多的同胞。”
阿史那社尔杀气腾腾地盯着突厥特勤吼道:“老乌鸦,闭上你的嘴巴。”
颉利闷着头没有动静。
“可汗,咱们必须南下,牲畜牛马,捱不过这里的风雪。”
”可汗,咱们去定襄吧,那里要暖和许多。”
“去定襄,大家分散找草场,不然都要饿死在这里。”
阿史那社尔吼道:“去定襄?那不是往唐军嘴里送么?现在,拿得动刀剑的儿郎们,还剩多少?唐军如果来了怎么办?”
一名特勤道:“那也比冻死强!”
颉利突然抬起头道:“去定襄。”
阿史那社尔吼道:“可汗!”
颉利摆手示意阿史那社尔闭嘴。
颉利道:“咱们必须去定襄,不然捱不过这个冬天。咱们怕冷,唐人比咱们更怕冷,阿史那社尔,你把所有能战斗的儿郎们,都集中起来。咱们都去定襄!”
随着呜咽的牛角战号响起,众突厥人开始集结。
然后,冒着暴风雪朝着南方缓缓前进。
大队突厥士兵牵着马匹带着老幼妇孺驱赶着仅存的牛羊在凛冽的风雪中艰难跋涉。
不时的有突厥人倒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颉利可汗望着这一幕,望着南方,面无表情的道:“李建成,你真是上天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