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是一个世家子的典范,有担任,有能力,也喜欢奢华的生活。哪怕是打仗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一百多名侍从,时刻服饰着他的生活。论摆谱,三个陈应也比不上一个李孝恭。
就这样,双方在统万城对峙半个月。
直到开元元年的十二月月初,陈应终于开始有了新动作。
一大早,唐军大营中的战鼓惊天动地。
随着全军将士们集结完毕,陈应终于下达了他包围统万城以来,第一道命令。
这是一道让人啼笑皆非的命令。
“全军四十个辎重队队正,带着部队前出,至统万城一箭之地,进行造饭!”
尽管众将领不理解陈应的命令,可是他们谁也不敢质疑陈应的命令。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中,唐军开始出动了。
率先出场的是两百余辆拉着煤火炉子的四轮马车,四轮马车沿着冰冻的地面,缓缓前进,进入统万城一箭之地,这些四轮马车马上停止。
车箱的一面被从中打开,安装上支架。
伙头军士兵,把煤加入炉灶内,然后,开始踏动脚踩式鼓风机。炉火的火苗窜出一尺余高,一排四五百口大铁锅,开始做饭。
蒸馒头的蒸馒头,包包子的包包子,还有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忙得不亦乐呼。
李孝恭原本不明白陈应的用意,此时已经明白了。
统万城缺粮,包括梁师都在内的全军将士,都不能吃饱。
一旦城外飘起饭菜的香味,统万城内的梁师都所部还有战意吗?
在陈应的中军中大帐中,陈应舒服的坐在软榻上,望着李孝恭道:“我已经派出使者前去劝说梁师都麾下投降了。我给他们的条件是既往不咎,但他们必须无条件投降,我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不想拿好话哄他们,等他们投降之后再耍一堆的花招。”
李孝恭有些无奈,在李靖面前,李孝恭还可以以老领导的身份压他。
可是,在陈应面前,这一切都不好使。
战场之上,讲究兵不厌诈!哪能一开始就把所有东西都摊开来说呢?
李孝恭沉吟道:“梁师都还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让他们无条件投降,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陈应苦笑道:“等他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估计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前两天不是有斥侯兵发现他们把吃剩下骨头,挖出来熬汤吗?”
陈应该咧咧嘴,笑道:“他们不答应,我们就打到他们答应为止!不就是梁师都虽然号称有十几万军队,这十几万军队里超过八成都是水,直接能够作战的也不过三四万,还不够我们一战打的!”
众将领都笑了、
由于冻裂了嘴唇,大家都不敢笑得太大声,那笑声有些古怪。
陈应站起来,指着地图,道:“这次作战,本大将军原计划,围点打援,没有想到东突厥人怂了了,梁师都前后派出十六波救援信使。但是,东突厥人迟迟没有动作,看来,他们是准备抛弃梁师都这颗棋子了!”
李孝恭点点头道:“其实,我们和突厥人都明白,梁师都存在的意义,就是避免双方直接撕破脸,现在无论是我们大唐,还是东突厥,都已经失去了耐心。所以,梁师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梁师都从来都不是本大将军的目标!”陈应淡淡的笑道:“他还不配!”
说到这里,陈应拿起一支炭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箭头,陈应转而望着李孝恭道:“李大将军,交给你一个任务!”
李孝恭马上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严肃的起身道:“末将在!”
陈应道:“梁师都还有三州二十八县,你不必理会统万城,把各县全部拿下,给他们最后通牒,要么降,要么死!”
李孝恭道:“陈大将军,只要梁师都或死或降,其他各县就会传檄而定,何必大费周张?”
陈应道:“最迟明年,就是我们与东突厥的决战之机,梁师都鬼得很,他肯定在各县还有不少心腹,一旦见势不妙,马上焚烧各县存粮,轻装简从溜之大吉,仅带领一点亲信的话,还是有机会逃的。更何况,如果缺粮,就会多出十数万张嘴,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吗?”
李孝恭抱拳道:“末将领命!”
陈应转而望着罗士信道:“罗士信你率领枪骑兵,一线平推,做出强攻定襄的架势,诱使突厥人阻击!”
这是非常稳妥的办法,不管是步战还是骑战,后隋与梁国,都无法与跟突厥骑劲旅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唐军相比,一旦被挤压到平坦开阔的地带,枪骑兵呼啸而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可怕的大屠杀。
不管是陈应,还是建成,都打心里不希望看到这样一场大屠杀,他们更希望使者能够说服梁国或后隋投降,或者在一场堂堂正正的主力会战中一战歼灭梁军与后隋军主力,而不是杀得血流成河,尸骨盈野。
毕竟,梁国与后隋将士,大多是些原本老实巴交的农民,被逼得没法活了跟着梁师都和杨正道他们一条道走到黑,斩杀一万几千这样的敌人并不能增添他们的荣誉,也无助于解决实际问题。
寒风呼呼的刮,冷得要命。
成千上万的梁军将士目光呆滞的看着陈应使者带着区区两名随从,骑着一匹白马迤逦而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使者俊美而英伟,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他身后两名随从同样头颅高昂,不卑不亢,就这么三个人,进入统万城,居然没有一丝惧色,好像是逛街一样。
看得一些梁军的小头目啧啧称奇,这样的人物可不多见啊。当然,最吸引他们的目光的,还是他们手里那三个大竹篮,里面装着什么不得而知,用干净的白布盖得严严实实,一缕缕热气从里面溢了出来,一股久违了的香味直往大家鼻子里钻,但没等他们闻够,便让寒风给吹散了。
刘晟望着眼前缓缓而来的三人,转身望着梁师都道:“陛下,这三个来者不善啊,到底是什么路数?”
梁师都摇摇头道:“朕也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慢着,你看领头那个连一身官服都没有,陈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年轻人确实是没有官服,因为他还是不算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应的亲兵队正刘仁轨。
刘仁轨起点太低,陈应即使有心想要提拔他,那也需要与其职位相匹配的功绩。
历史上,刘仁轨能得罪李义府这个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居然还可以活到八十四岁,显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应委派刘仁轨为使的时候,也向刘仁轨提示了其中的凶险。
刘仁轨不以为然的笑道:“区区梁师都,何足道哉!”
刘仁轨跳下马,将手中的竹篮交给随从,快步上前梁师都等人拱手行礼,道:“在下刘仁轨,参见梁主。”
不卑不亢,举止从容优雅,不愧是一方人杰。
梁师都眼睛连眨,满脑门子疑惑:“刘仁轨?”
一众梁国官员你瞅我我瞅你,居然没有一个知道刘仁轨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