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碰,二人几乎同时笑道:“尉迟将军,何不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尉迟恭恍然大悟。
李建成从墙上照壁中,拿着一把短刀递到尉迟恭手中,尉迟恭望着这柄刀,这柄短刀刃长不过一尺有余,刀背宽约二指,刀背上还有锯齿,看着杀气腾腾。
李建成用拇指按在刀柄的铜色按钮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刀刃居然整齐缩入刀柄之中。
尉迟恭惊叫出声道:“居然还有如此机关?”
魏征道:“尉迟将军,你可以用这柄刀,在今天晚上,魏征下值后,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刀刺中我的胸口!”
尉迟恭恍然大悟。
魏征道:“殿下,还有一事,还请殿下务必做到!”
李建成道:“什么事?”
魏征道:“殿下,接二连三地诛杀降臣,对大唐的声望不利,殿下应保住杜伏威性命。”
李建成狐疑地看着魏征:“保住杜伏威一命?这话从何说起,二郎已经与杜伏威义结金兰,本宫不屑对付杜伏威,何人会对付杜伏威?”
魏征道:“当初殿下也劝陛下,不要杀窦建德,可是窦建德依旧死了,也有了河北之乱,名义上杜伏威已经降唐,然而其麾下还有十数万装备精良的江淮军!”
李建成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二郎与杜伏威结拜……”
“杜伏威活着,江淮军只会听从杜伏威的命令!”魏征道:“如今秦王府刚刚搞出河北之事,马上又离间东宫君臣,如果魏征所料不差的话,秦王与杜伏威结拜,也是一个阴谋!”
“阴谋?甚么阴谋?”李建成道。
尉迟恭听着魏征与李建成的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一个道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魏征笑道:“秦王需要的是什么?”
“大功!”李建成脱口而出道:“就是大功!”
“不错!”魏征笑道:“五原李靖已经出任凉州大总管,赵郡王出镇巴蜀,安抚剑南道,一旦江淮有变,十数万江淮军作乱,到时候,朝廷会派谁平定江淮之乱?”
尉迟恭毫不犹豫的道:“秦王!”
李建成望着魏征,一阵沉默。
他非常清楚,以李渊的性子。刚刚让李建成在河北立下大功,风头无两的李渊,肯定不会再允许李建成立功,否则李世民就彻底压不住李建成了。在这个情况下,肯定是会让秦王府或一系的人马去平定江淮之乱。
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世民渴望得到军功,为了军功他可以炮制出河北之乱,那么同理,逼反江辅公佑,那也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杜伏威一旦死了,江淮军必反,杜伏威一旦死了,杜伏威的死就可以扣在李建成头上,毕竟李世民与杜伏威义结金兰,结成政治同盟,在这个情况下,李建成有绝对的动机对付杜伏威。
听到这里,尉迟恭感觉后背一片冰凉。
太吓人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政治斗争可以这样玩,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让他脑回路,恐怕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一点!
魏征继续道:“杜伏威不能死,江淮军更不能反,否则大唐定会再起狼烟!”
李建成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了!”
……
武德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一场暴雪从天而降,将疏勒城覆盖得了冰雪的世界。美中不足的是,这场暴雪超出了疏勒城百姓的预期,超过一千间房屋被大雪压塌。
冰雪无情,陈应有情。陈应立即命令安西军抽调三千顶帐篷,还有一万余份单兵野战口粮,用来救灾。
用部队救灾,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非常罕见的,当然我兔是一个例外。安西军的军纪大都是被陈应剽窃的我兔军纪,所以安西军闻令参与救灾。
望着一队队安西军将士冲入被雪压塌的灾区,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愤愤的咒骂道:“该死的,真没有一点活路了!”
雪灾虽然残酷,相较飓风、地震或海啸或洪水,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灾害了,除非全家睡死过去,否则在暴雪成灾的时候,百姓们其实都有征兆,直接被房子砸死的人并不多,一看房子要被暴雪压塌,除非是傻子再不会跑。
虽然是房子塌了,然而他们的家中的财物却并没有太多损失,可是随着这些安西军将士冲向灾区,这些受灾的百姓们反应开始激烈了,他们有的拿起木棍,或是捡起一块砖头,一旦安西军将士敢抢他们的财物,他们就拼命!
不过,冲向灾区的安西军将士并没有像灾民百姓想象的那样,四下抢劫财物,或是强抢妇女,而是一队一队为单位,分散开来。
一名安西军校尉高喝道:“谁是里正,死了没有,没有出来!”
冻得鼻涕老长的里正怯怯的问道:“小老儿柯梦得,这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
安西军校尉道:“你就是里正?”
柯梦得点点头道:“正是!”
安西军校尉道:“你们里有多少户人家受灾,带几个人去领帐篷,其他人准备扒屋,搜救其他还者!”
陈应并不是万能的,伤亡在所难免,不过由于安西将军迅速出动,参与救灾,雪灾期间并没有发现打砸抢掠的恶性事件。由于陈应的快速反应,赢得了灾民和疏勒百姓的称赞。
一时间陈应在西域不仅仅是威名,还有仁慈之名。
李秀宁将婢女做好的一碗面端到陈应面前。
陈应看一眼面碗,却一动不动,良久陈应期期艾艾的道:“三娘,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李秀宁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面碗,抱住陈应的头。
陈应顺势靠在了李秀宁的怀里,眼神愈加的迷茫。陈应喃喃低语道:“大唐危机四伏的时候,我虽然征战不休,日子却过得舒心自在。如今大唐削平四海,一统天下,为何我的日子,却过得如今这般艰难?战场上面对敌人,我没有丝毫的畏惧,为什么朝廷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呢?”李秀宁安抚的拍了拍陈应的肩膀,脸贴着他的头顶道:“陈郎,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陈应霍的瞪大眼睛望着李秀宁。
李秀宁道:“你错了,错就错在,不知道长安,也是战场——一个没有刀光剑影,却更加凶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