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现在陈应居然在卸甲。
李世民目光变得凝重,事实上李世民知道陈应的用意,李秀宁也知道。骑兵将士身披精钢打造的铠甲,会增加战马的负担。如果减轻战马的负担,战马还可以再跑一段距离。
陈应已经在周青的帮助下,完成了卸甲。并且在周青的帮助下跨上了一匹空置的战马。陈应骑在马上,冲全军将士大吼道:“将士们,不要心疼马,战马咱们大唐多得是,今天跑废一匹马,明天我请秦王殿下给你们补充两匹。”
陈应转过头冲李世民道:“秦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李世民岂又不知道陈应的意思,现在他早已从李秀宁口中,得知了屈突通被王世恽火炬牛阵冲得全军大败,现在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马。如果是第二次浅水塬式的溃败,对李世民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如果可以尽管挽救唐军将士的生命,那自然是极好的。
李世民笑道:“陈大将军说得不错,本王在此立誓,此战无论结果如何,全军将士三转军功,额外赏赐良田百亩!”
钩镰枪骑兵将士一听这话,顿时欢呼起来。越骑军将士的战马,有很多都是他们私人的财产,一旦跑废了,他们肯定要心疼死。可是一匹换两匹,这是多好的生意啊,而且还有额外的一百亩良田。
“秦王殿下威武!”
“秦王殿下霸气!”
陈应本想将李世民一军,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瞬间化被动为主动,一举赢得了钩镰枪将士的好感。陈应朗声道:“把所有能丢掉的东西都丢掉,能跑动的战马能跑起来,跟本将军冲!”
……
洛水河畔,浮尸遍野。
从天空俯瞰,进入枯水期的洛水,靠近东岸的河水已被染成血红,水面上漂着无数唐军兵将的尸骸。
东岸的平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唐军遗弃的兵器甲杖及车辆辎重,人和马的尸骸堆叠成山,流淌下来的血水将地上新生的嫩芽淹没,血腥气在战场之上弥漫。不远处有无数条野狗在修罗场中嘶吼着觅食,那畜生眼睛里冒着血红的光。高空盘旋着十几只秃鹫,正准备俯冲加入这场饕餮大宴。
远处一面残破的战旗尤自飘扬,旗杆插在一辆翻覆的大车之上,车上的粮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黍米倾覆在车下的血泊中。
旗帜前方,约百余名唐军的尸骸形态各异倒伏在地,中心位置,一位将军手拄长矛半跪在地,身上插着十余支羽箭,一支狼牙箭透过他的镔铁头盔自面门处射入,从后脑贯出。将军的脸上、胡须上全是血渍,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麾下八总管之一的怀州兵马行军都总管黄君汉。
一大队郑军士兵正在兴奋的打扫着战马,从唐军士兵尸体上剥下铠甲,捡起地上的兵刃,一辆辆大车将从唐军士兵身上剥下来的甲胄,装在上面,很快大车就变成了小山。
越靠近洛阳战马,陈应的心越凉,因为战场上已经遥遥在望,却听不见撕杀声呐喊声。难道屈突通已经全军覆没了?
李世民的脸也变得难看起来。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颤。
前面钩镰枪每个人的眼神都透露出警醒的神色。
周青低声声道:“是王世充麾下的远探拦子!”
一队郑国骑兵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一阵悠长的号角声自远方传来。
可是,当这些郑国骑兵看到陈应的大燾在空中猎猎作响起的时候,他们吓住脸色大变,急忙调转马头,边跑边惶恐的大叫:“陈应来了……快跑啊!”
“追!”
几十名拥有充沛马力的策马追了上去。没有办法,大部分的钩镰枪骑兵只是能跑,可是马力绝对追不上王世充麾下的斥侯骑兵。
看着远远驰去的三名郑军骑兵,陈应默然不语。
暗道可惜,看样子还是来晚了。
不过,不用交战也是好的,至少钩镰枪骑兵不用顶着敌人的箭雨冲锋,如果真是那样,钩镰枪骑兵也会遭受重大的损失。
陈应率领钩镰枪骑兵来到洛水东岸的战场上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屹立不倒的将军尸骸,陈应的只有两只眼睛明亮有神,望着屹立不倒的将军尸骸,喃喃自语:“那是谁?”
“忠武将军,怀州总管黄君汉!”李世民一脸纠结的样子,捂着胸口道:“真是痛煞我矣!”
陈应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叹息了一声:“黄君汉死的真冤!”
随着钩镰枪骑兵到来,众郑军一哄而散。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杀光他们!”
陈应道:“省省力气吧!”
李世民一愣:“你什么意思?”
“活人比死人更重要!”陈应道:“将士们已经强弩之末了,尽量搜救一下活着的人吧,这里已经在打扫战场,没有活着的人了。”
李世民仔细一想,冷静了下来点点头。
李世民望着黄君汉的尸体。
陈应叹了口气道:“去几个人,把黄将军的尸骸抢回来!”
就在这时一名洛水里钻出一外肥大的脑袋。
一名钩镰枪骑兵看到之后,挺起钩镰枪朝着这个大脑袋冲去。
“别杀我,我投降!”
突然,肥大的脑袋看清了来人。
“哇……”的一下子哭出声音:“秦王殿下,救命啊!”
陈应这才发现,这个胖子居然还是他的熟人,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陈应忍不住叹息:“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住手!”
李世民听到是长孙无忌的声音,及时的喝止住了那名钩镰枪骑兵。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连滚带爬的从洛水里爬出来,爬向李世民。
此时,长孙无忌的样子非常凄惨,他的靴子早已没有了,也不知道在洛水里泡了多久,此时他的皮肤已经起了褶,显然泡了很久。关键是长孙无忌的那张大胖脸上,居然还有一道早已被河水泡得发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