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国安,他从别墅后门出来,出现在后|庭花园里。
周霁佑唇上一松,沈恪依然把她手按压在两边,他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眸光在暗夜下,凸显几分诡异。
“你还不起来!”她死死瞪他。
伴随不断逼近的沉重脚步声,沈国安比先前更暴怒地呵斥:“混账东西!”
“起来!”她低着嗓子,头、手……整个身体都在反抗。
可是没用,沈恪就像入了定,分毫不动。
脚步越来越近,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余光里,一道苍老的影子在移动。
沈恪忽然绽开嘴角,模糊的面容配上他无丝毫笑意的笑容,诡异的感觉尤甚。
“两个选择。一,回我身边来,我还像当初那样护你。二,你自己应付。”
他声音很轻,拂进周霁佑耳朵里,像一缕阴风。
她冷笑,两人无声对峙。
“见不得人是么,你把谁带到家里来了?”沈国安恼怒的声音更近了。
“你想清楚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什么。”沈恪倒希望她怕,可她眼神倔强,透着狠绝。
他看见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先发制人:“爷爷,您要替我做主。”
她呼唤求救的时候,目光未挪,凉凉地注视他。
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沈恪的心瞬间空了一个洞,这个洞越陷越深,能听到久久不息的茫然回音。
回音尚在继续,腰腹侧却被猛然踹了一脚,这一脚其实并不足以将他掀翻,但他顺应着,松开她,倒向一边。
他手肘撑在身后,脸上流露出寡然无味的凉薄笑容。
沈国安逆光而立,周霁佑自己站起来,措辞已到嘴边:“爷爷,幸好您——”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用劲非常之大,火辣辣的痛意席卷,耳朵和脑袋都开始嗡鸣。
“恬不知耻!”沈国安眼睛里瞪出红血丝,只不过由于夜的遮挡,他们谁也未能注意,可他冷如冰渣的声调却实实在在彰显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还真是遗传了你们周家的好基因,中学时候就在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这么多年过去,死性不改,又在我们沈家兴风作浪,你安的什么心!”
这一巴掌打懵的不止有周霁佑一个人,还有一咕噜从地上站起身的沈恪,和不远处闻声而来的蒋茹慧、林婶夫妇。
“我安的什么心?”周霁佑回过神,头抬起,冷声质问,“您不分青红皂白地往我头上乱安罪名,您又是安的什么心?”
她迎着光,神情凛然:“您打归打骂归骂,牵扯到基因,说得好像您对周家很了解似的。我倒想问问,你们沈家的基因又好到哪里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沈国安气急攻心,大掌再次扬起。
沈恪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爸,我和她闹着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松手!”
沈恪牢牢桎梏他高举的手臂,不听命令,嘴唇紧抿。
“你又不长记性了?”沈国安瞋目裂眦,“我叫你松开!”
沈恪垂落在腿边的另只手一点点握紧,他把沈国安松开了,裹挟风声的一巴掌狠狠抽在他左脸。
“逆子!”沈国安的身影有些摇晃,手指着周霁佑,气得发抖,“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又睨向沈恪:“你跟我过来!”
他率先转身回走,看见蒋茹慧,厌屋及乌地剜她一眼,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停顿。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不想再看到她纠缠我儿子和孙子中的任何一个人,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低沉且富含深意的一声警告。
蒋茹慧微低着头,面色一白。
与此同时——
“疼吗?”
沈恪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周霁佑头一撇,躲过。
“顾好你自己吧。”她神情漠然。
舌尖在里面抵着腮帮,稍稍活动了一下,沈恪将手滑进裤兜,事不关己地凉凉一笑:“有什么大不了,顶多挨顿家法,他拿我怎么样不了。”
他垂眸看她,她面无表情,或者说,是麻木。
“谢谢。”她始终垂着眼。
“别谢,谁叫我贱呢,看不得你再挨巴掌。”他故意自损。
她还是没有反应,甚至一句话都不再说。
沈恪强自深吸一口气,仰头望了望天,说:“你要是当年能再忍一忍,陪我熬过来,我们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他抬脚走了,周霁佑轻轻扫一眼,瞥见他白色毛衣后面沾染的污渍。
于她而言,一样的。他和孟一宜订婚,单这一点,就足以令她死心。
不到一会工夫,整个庭院就只剩下周霁佑和蒋茹慧母女。
蒋茹慧远远地望着周霁佑。
周霁佑一步步走近,看清她的眼神,那是从小到大早已习以为常的眼神——怨恨,厌弃,巴不得她能马上消失。
周霁佑止步于她半米远的位置,没有再向前靠近。
“你想说什么,说吧。”
也许是因为年少时的不美好经历给她造成的影响太深,就像是到政府部门办事必须要走满流程,她刚遭遇完沈国安,眼下面对蒋茹慧,她的心格外宁静。
但这种短暂的宁静下所暗藏的汹涌,估计不要多久,就会砰然爆发。
她努力撑着自己,努力撑着。
不去想她把沈国安彻头彻尾地得罪了,也不去想他叫她滚。
她想沈飞白,想他在医院里正在做什么。
“我就知道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你这辈子找我收债来了。”蒋茹慧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语气都很重,“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非要给我制造麻烦你就开心吗?”
难得有这样一次,周霁佑不顶嘴,不还击,安安静静地由她教训。
蒋茹慧看着她在灯光下微微红肿的脸颊,也难得破天荒地,没怒极动手。
沉郁地呼吸着,过了会,蒋茹慧说:“你走吧,看看国外有什么喜欢的城市,别待在国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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