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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琪没有理会步凌关的话,她了解穆少恩,哪怕经过了神殿的折磨,她依然认为她了解穆少恩,比穆少恩自己都还要了解。
她不知道穆少恩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她却知道,穆少恩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穆少恩不会为了这个公道,把她和楚风送上死地——这是她对穆少恩永远的信任,哪怕在这一刻,她也没有动摇。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只想要杀一个人。”凤栖梧缓缓地开口,“你们不向我动手,我也不会对你们动手。”
凤栖梧的目光落在了楚风的身上。
哪怕在凤鸣山庄覆灭的那一个夜里,凤栖梧与楚风相对而坐,共同饮酒,彼此之间坦诚相待,说了很多心里话,但是他与楚风之间的仇恨却根本就无法消解。
凤长鸣死在了楚风的手上。
凤翔天也死在了楚风的手上。
还有凤鸣山庄其他的所有想要挡住楚风道路的人,都死在了那个夜里,都葬身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哪怕一切都事出有因,哪怕凤栖梧自问易地而处,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也不意味着他就能真的放下这一切。
理解,并不代表就能够宽恕。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暴行都有它诞生的原因,都有被理解的可能,也都有值得被同情的所在。
但是暴行终究是暴行,是否选择宽恕,那是只有受害者才能决定的事情——外人没有任何的资格去拿受害者的情感表达自己那荒诞的仁慈。
楚风能够放下三妙宫的事情,但是凤栖梧却不能够放下凤鸣山庄的事情。
他找了楚风很久,都没有能够找到。
直到现在机会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跟前,他又怎么会放弃?
哪怕现在楚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地,杀死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让人有些不耻,但是凤栖梧却知道,是时候结束自己所有的噩梦与痛苦了。
楚风微微笑了笑,没有怨恨,也没有责备,这一天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从他开始杀人的那一天起,他也就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哪怕不甘,哪怕想要活下去,但是自己杀得别人,别人也当然杀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再给无罪的人一次机会……”步凌关缓缓开口。
“停止你那恶心人的把戏吧。”陆琪嗤笑着,目光之中已经有了几分不善,“前辈,虽然我很尊敬你追求公正的理想,但是……你是不是把你自己放得太高了一些?”
步凌关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眼眸中的光芒黯淡了却又随之明亮起来,叹息道:“人老了,身居高位,便难免会带上那令人窒息的陈腐的味道,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感到厌恶,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便战吧。”苏错拔刀,一股冷冽的气息,骤然而生。
“战。”穆少恩手中锈剑,剑光耀眼。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自己的脏腑蠕动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闻,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声音,都无从躲藏。
那一瞬间天地一片寂静,无论是头顶旋转着的巨大的漩涡,还是脚下堆积成山的死物的哭嚎,都悄然无声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死寂。
但是这样的死寂却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短暂得连千分之一次眨眼都没有来得及完成,就被彻底粉碎。
那一刻,星光闪耀,光芒纵横。
古里的天地棋枰旋转着,演化出一片空旷的古老战场,哪怕只是他的一方天地,却已经浩瀚到了极限。
古里抓起了一大把的棋子,如同洒豆一般将所有的棋子甩落在棋盘之上,棋子落枰,摇曳出一阵“哗啦”的声响,而后陡然在那方古老的战场展开,千军万马,旌旗张扬。
衣炊烟躲在所有人的最后,双手挥舞,烟尘断的千万丝线一根根或者挂在巨弩弦上,或者交织成为一片密集的轨道连接着巨弩,向着目标蔓延。
苏错拔刀,一道道刀光宛如一道道弩箭,纷纷上弦,使得万张巨弩齐齐张开,铿锵声响,不绝于耳。
衣炊烟手腕翻转,弩弦振动,万弩齐发,遮天蔽日,如同飞蝗一般射穿虚空,进入现世,一道道弩光,宛如惊涛骇浪,倾盆而下。
万道弩光之下,沈瑕思挺枪,骑兵队列阵列横陈,呼啸着奔驰而出,马蹄声响若雷鸣,跟着向前推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