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楚紫儿走到楚风跟前,蹲下身一探楚风的气息,脸色顿时一变,而后才大笑起来,继而猛地站起身,指着离绾的鼻尖,瞪着血红色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道:“你真是干得漂亮,血脉不容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没有解决办法,你倒是干得漂亮!”
“娘!”离绾一听到楚紫儿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一阵头晕,差点当场晕倒过去,才看向脸色凝重的离澜。
离澜无奈地瞑目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好像是一柄鼓槌,猛地击打在了离绾的心上,重而有力,出“碰碰”的声响,离绾嘴角沁出一缕鲜血来,眼神变得绝望而痛苦。
“离大小姐,你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离水蛟族,你长的分明就是颗猪脑子!”楚紫儿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拼命地掩盖着自己声音中的颤音。
妖族的血炼丹是药,那是因为采用了血的灵性,其他的成分则几乎都被完全摒弃。
一旦妖族血脉进入妖族体内,那几乎是一种无解的毒药,如果只是寻常之血还可以逼出血液,但是离绾还把她的真血渡入了楚风体内!
真血的灵性太霸道,一进入楚风体内与楚风的血脉不相容,当即就开始反噬楚风的血管,随即便扩散进入了楚风血肉之中,已经无法抑制。
如果楚风是人族,他的血液没有任何特性,那就算注入了妖族的血液也顶多是有些不适罢了,但是楚风现在的身体本来就是他的残躯与惜舞的身躯融合之后的结果,他的血液也早已无可避免地与惜舞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两种不同灵性的血液无法融合,便只有冲突一条道路。
血脉之间不相容的冲突一旦开始,便很难再停下,因为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生理机能反应,除非有人能够破解血脉的传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自古以来,又有谁真正破解过血脉的传承?
楚紫儿没有再去思考,她跪坐了楚风的头边,她缓缓地抬起楚风的头,然后放在自己的膝头上,左手捏开楚风的下颌,才颤抖着右手,摸出了一瓶又一瓶的丹药,仿佛不要钱的一般倒入了楚风的口中。
楚紫儿不知道这样做到底能不能救了楚风的命,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能为楚风做的,只有不顾一切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补药倒入楚风口中,希望其中能逸散出足够的药力抵御住血脉不容产生的破坏。
然而血脉不容产生的破坏与一般的伤势之间的原理相差甚大,如果说正常的伤势只是因为被外力导致了部分血肉坏死,这种坏死只是瞬间产生,瞬间结束的,对新生的血肉毫无作用。
那么血脉不容则是由自身内部的力量导致了血肉的崩溃,这种崩溃是持续性的,即便药力催生出新的血肉,新生的血肉依然会崩溃。
从这一点上来说,血脉不容所造成的伤势,更接近于道伤,威力却还在道伤之上。
从这样的角度来说,楚紫儿有相当的理由怀疑离绾一开始就是存心想要害楚风,不然怎么能够做出这样一个近乎无解的事情来!
但是楚紫儿知道,离绾不是存心想害楚风,离绾这么做,理由只是简单地因为离绾很愚蠢。
愚蠢,不是一种过错,但是愚蠢却不自知,却还要其他人来承担自己愚蠢的后果,这便是一种过错。
所以楚紫儿绝对不会原谅离绾,她现在却没有气力去骂离绾了,她只是轻轻地把楚风凌乱的丝一根根梳理顺畅,然后归整到一起。
离绾愣愣地看着楚风的面庞,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她与这个世界完全处于不同的时空一般。
声音都消散了,画面都黯淡了。
她的眼前,只有过往的一幕幕。
从北原的初次相遇开始,画卷快地翻过,每一幕都无比地清晰,就像是才刚刚经历过一般的。
离绾看着画面从北原到圣血之墓,到鬼界的深山,到平阳城,到万壑山。
真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旅途啊。
离绾慢慢闭上了眼睛,而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把那定格的画卷迅地倒退着,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的确确捕捉到了什么东西——那个时候的记忆还不算模糊,她可以无比地确信,那绝对不是她的错觉与幻想。
命运也好,报应也好,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离绾终于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之中找到了最后的一线光明。
“你们拖着,一定要拖住,还有可能!”离绾大声喊着,转身冲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