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的弓弩手,好在那名弓弩手方才放箭之后,需要时间装填弩箭,这就给了老鹰喘息之机。老鹰像是一只壁虎一般,贴着树干向上,很快便隐没在树冠的枝叶中。
茂密的枝叶一下子将阳光隔绝在外,四周忽然间阴冷起来。不仅是阳光,仿佛连声音都被生生扼杀在外面,除了阴冷,剩下的就是寂静。老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着,分辨着身边那轻轻的风声,那些是穿林而过的山风,那些是敌人尽量压低了的呼吸。在对面树上,他已经可以判断出敌人的大致位置,但此刻,虽然接近了敌人的藏身之处,但一来在树冠中体会敌人的位置,与外面大不相同,二来敌人只要不是死人,自己这么折腾一番,一定早已转移了位置用弩箭瞄准着方才的藏身之处,只等自己一脚踏进去,他就可以来个一箭穿心。因此,此刻的老鹰,只能打起精神,一点点向上,缓缓寻觅那藏身枝叶之中的狙击手。
寻找潜藏的敌人素来是老鹰的拿手好戏,可像今天这样,和敌人距离如此接近,自己的位置又是如此别扭,连抬头转身的幅度都不敢稍大,这么观察,简直和把眼睛蒙上没什么区别。老鹰一边感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在天翻地覆的抗议,一边和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的手脚酸软抗衡着,极度饥饿造成的低血糖绝不是靠意志力能抵御的。现在只是手脚酸软,很快便会心跳加速,全身冒冷汗了,再撑下去就是神志恍惚,到时候不用敌人动手,光是地球引力就足以把自己拉到树下,被电网电成焦炭。
一阵烦恶忽然从心头涌起,老鹰暗暗叫苦,这低血糖反应来得也太快了吧。这个念头刚一转,便觉得不对,这种烦恶太熟悉了,那不是低血糖,是老毛病,是自己闻到伪装迷彩时的本能反胃,这还是当年在梅姨手下落下的病根,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在被人鼻子里没有气味的伪装油彩,总是能让自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老鹰一下子来了精神,悄悄将三棱军刺抽了出来,三棱军刺的长度比M7军刀长出将近一倍,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交手,老鹰是不打算和敌人贴身缠斗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远远刺出一刀就足够了。
顺着油彩气息传来的方向,老鹰屏住呼吸慢慢爬行着,此刻他已经不再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身子尽量贴着树枝树干,避开枝叶的烦扰,慢慢向上爬行。刚向上攀爬了一个树杈,老鹰便发觉了异样,就在他身边的树干上,缠绕着两股粗大的黑色绳索,绳索在树干上交叉,延伸到树干的背面,似乎在背面捆绑着什么东西一样。油彩的气息更浓烈了,浓烈到让他忍不住要窒息,而那气息,正来自于树干背面,老鹰心中一阵奇怪,难道说绳索的另一端,便是弓弩手的藏身之处?
粗大的树干遮挡了老鹰的视线,老鹰凝神屏息,双脚勾住身下的树杈,尽量将上身向外探,这一探之下,他差点儿笑出声来,那粗大的绳索连着一个类似肚兜的伪装网,一名男子正被稳稳兜在网中,手中端着一支十字弩,正警惕的四下看着。恶魔岛这帮家伙还真会省劲儿,用伪装网和绳索就能在树上撘出一个哨位。怪不得方才自己试探之后没发现弓弩生转移位置,这小子被兜在网里舒舒服服待着,是不愿意转移。
老鹰毫不犹豫,身子一纵便到了那弓弩手藏身的树杈,手中军刺挺出,从弓弩手左颈刺入,从右颈传出,那弓弩手骤然遇袭,惊骇莫名,只来得及转过头来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忽然钻传来的老鹰,都来不及想敌人是怎么摸过来的,便抽搐着断了气。这一跃让老鹰眼前一黑,忙一把抓住弓弩手胸前的伪装网,这才没有掉落到树下。
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将眼前的黑暗驱赶干净,这才感觉手里不仅握住了伪装网,还抓到了那死去弓弩手的胸前口袋,那口袋中硬邦邦的,显然装着东西。老鹰连忙将手从口袋里伸了进去,心头顿时一阵狂喜,口袋里那四四方方的一块,分明就是嚼在嘴里像蜡烛一样的压缩饼干,不过此刻,这东西在老鹰的想象中,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的多。
感谢老天,终于不用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