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听着牢骚,孕妇情绪本来就不好,如今雪上加霜,自己得让她唠叨出来。
翘儿见他不还口,这便拍着自己肚子骂道:“你说你爹讨厌不讨厌!”
“讨厌。”杨长帆笑呵呵答道。
“哎……”翘儿无奈一叹,“说你也没用了,从一开始就是,没人拦得住你。”
“呵呵。”杨长帆傻笑之中,颇有感怀。
家庭是事业的动力,也是阻力。不得不说,戚继光某些想法虽然不地道,却很在理,若是一味拘泥于这些事,那真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在“为了家庭”的前提下,谁还冒险上阵打仗?即便做文官,到知县也就够了,再往上就有危险,而且是越来越危险。
出使日本这件事,他最担心的也是家里的人,但他还是要坚决,虽不至于薄情寡义,但至少要狠下心,儿女情长是要耽误大事的。
翘儿其实也不想成为杨长帆的牵绊,最终只咬牙道:“起码,等孩子出生了再走。”
“成。”杨长帆使劲点了点头,“我这便向胡总督求情,宽限些时日。”
“可要提前想好名字。”翘儿舒了口气叹道。
“让爹想吧。”
“不成,你想!”
“好好好,我先写书信,请求拖上一个月,胡总督那边不能怠慢。”
“就在这里写吧,多陪陪我。”
“成。”
杨长帆深知自己的毛笔字像屎一样,文言文法像稀一样,因此他的一切文书,都是由一位字体妖娆,行文骚气的猛人代笔的。
沈悯芮被请进了卧房,不得不提笔代书。
这刚一写开头,她就觉得不对了。
因为杨长帆并不是说“我要晚点去日本了”,而是“我与我的妾要晚点去日本了”,杨长帆名义上貌似只有一个妾。
“什么意思?”沈悯芮脸一僵,放下了笔。
“这个咱们晚些说。”
沈悯芮看了看旁边卧床发呆的翘儿,低声道:“说清楚。”
杨长帆见翘儿并未关注这边,这才说道:“我是陪衬,你才是主角?”
“不懂。”
“王翠翘,听过么?”
“……”沈悯芮惊道,“不是流亡海外了么?”
“是,我们过去就是要跟她聊的。我跟她恐怕没什么共同语言,靠你了。”
“我就有共同语言了?”沈悯芮瞪着眼睛道,“你这是要拉个陪葬啊!心疼亲媳妇!拉我白拉是吧?”
“胡宗宪亲口点的你。”杨长帆看着沈悯芮惊讶的神色补充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悯芮慌乱过后,呆呆问道,“到头来是我连累你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之前被迫出兵也是被庞取义连累的。”
沈悯芮往椅子上一靠,心神消散了大半:“算命的老早说过,流水的命啊……”
“想开点,要死也是我先死。”
“就没人,帮咱们说句话么?”
“呵呵……”杨长帆尴尬道,“你也知道,徐先生已经跟了胡宗宪了,这骚招搞不好就是他出的。”
与徐文长继续暗通的事情,就连家人也要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