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出来就完事,杨长帆特别指派了几位会写字的匠人记录每个过程,对比制造结果,详细统计,不管好赖,成果必须落于纸面,保证后来有靠谱的工人可以拿起来就干。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资材与人才从不是问题。工部文书一路畅通,有赵文华撑腰基本没有搞不到的违禁品,外加巡抚胡宗宪大开方便之门,南北匠人经验充足,杨长帆的军器坊日夜兼工,距离一柄燧发枪总没那么远。
至于沥海村人,原本有些害怕倭寇报复,但眼看沥海所人手日渐充沛,外加宣武将军庞取义亲自镇守,渐渐放下了担忧。另一方面,海瑞分田也终于轮到了沥海,在杨长帆的劝说下,杨寿全终是带头献出了田地,还耕于民,若是原先那指定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杨寿全也看不上那些田地了,家里埋的银子恨不得连全沥海都买的下。
该来的总会来,正当杨长帆埋头于工坊灰头土脸的时候,他被亲妈亲手拉着奔回家去,房中翘儿正坐在床上美滋滋地摸着肚子,沈悯芮在旁边端茶送水。
这场景不必说也很明了了。
全家大喜,别说吴凌珑,杨寿全都快乐傻了。本是喜事,但吴凌珑一句话却让所有人慌乱起来——“翘儿都有了,悯芮也要抓紧啊。”
沈悯芮倒也来劲,反唇讥讽:“长帆从不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吴凌珑闻言“大怒”,死瞪着杨长帆道:“娶进门就不管人家了!”
杨长帆欲哭无泪:“这不是忙么。”
“再忙能一晚上功夫都没有?”吴妈穷追不舍。
杨长帆无辜地望向沈悯芮。
沈悯芮只给翘儿喂汤,也不理他。
杨长帆心里也急,拖啊拖啊,这都六月了,戚将军您老还没搞定呢?
说来也怪,跟着上一轮的削职与提拔,戚继光已荣升宁绍台参将,搬来绍兴,统管宁波绍兴台州三府的军事,但却一次沥海也没有来过,仿佛忘记了沈悯芮的存在。
相比之下,抢了张经功劳,又平了张经“造反”的赵文华要高调太多太多,最高级的军功与督察功劳通通盖在了他的头上,他已经成为了严党的一柄旗帜。
赵文华这棍子屎在胡宗宪与杨长帆等人的协助下,搅得是又棒又惊艳,回朝领功,荣升工部尚书,坐稳了工部的头把交椅,在权力到达巅峰的同时加封太子太保,名誉上也成为了太子的教父。这还不够,鉴于其祭海途中督察有力,将张经“造反”的事情扼杀在摇篮中,朝廷上下看到了他在“督察”方面的能力,干脆又给了督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头衔,今后除了工部的事情,顺便专职督察报告给皇上,督察地点不必多说,哪里有重兵就督察哪里,刚好原先负责督察这里的负责人胡宗宪已经荣升巡抚了,理所应当派一位重量级督察人员奔赴东南,让后面的总督老实一些。
于是赵文华绕了一圈,带着无数头衔与荣誉又回到了杭州,东南的总督们貌似没了选择,要么老老实实拜严党的山头,要么就等着被口水淹没,张经都活生生弹劾成造反了,何况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