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六个字,像是带着冰渣一样钻到了夏晴天的耳朵里,顺着就到了心口,凉冰冰的。
金老怎么会出事呢?
是不小心跌倒,还是那边气候太冷感冒?
夏晴天忐忑不安的看着叶以深,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可能……我们过去吧。”
夏晴天第一次觉得飞机飞的那么慢。
之前所谓不敢坐飞机担心出事的心理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焦急的不断盘算要多久才能到达地方!
“韩老为什么不把金馆长带回来?在那边什么都没有,就算出事治病也没有办法……”
夏晴天在飞机上表现的很焦灼。
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金馆长对她真的是真心实意的关怀,夏晴天不敢说彻底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也放在了最尊重的长辈里。
即便是这个时候,夏晴天虽然担心也没有网太差的方面去想,只是满心都是怎么给金馆长一个最好的治疗环境。
“韩老肯定是有自己打算的,等下你保持好自己的情绪。”叶以深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情况,只不过还不知道怎么给夏晴天开口。
只希望她看到的时候,一定要把心情情况控制好……
叶以深的话,让的到预感越来越不好了:“金馆长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最后一句话,夏晴天的自己都有些拿不准。
“也许吧。”叶以深握紧了夏晴天的手:“生死有命。”
“说什么呢?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夏晴天坐立难安,要不是因为飞机上的空间太小,早就来回踱步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地方,夏晴天直接就冲了下去!这个地方倒是有些眼熟,因为上次飞机就是在这个地方着落的。
旁边还有一架飞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安排送韩老和金馆长的飞机!
“你们来了。”
韩老忽然就从里面冒了出来,身上湿漉漉的,再看地上的泥泞,像是刚刚下过雨。
夏晴天一皱眉:“韩老!您冒着雨,不怕也病了吗?”
“走吧。”
韩老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少,而是背过身不去看夏晴天和叶以深,脚步一深一浅的向前走,身上背的布包鼓鼓囊囊的,看露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刚刚摘的草药。
“您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和叶以深,过来就可以顺便给您了!”
夏晴天这番话韩老还是没回应,看样子实在是反常……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之后,夏晴天一眼就看到了韩老不遮风避雨的房子,想到金馆长就在里面病殃殃的躺着,夏晴天就揪心。早知道金馆长会病倒,当时就算他愿意,自己也不可能要他出门的,还是远门!
只是情况要比想象之中,不好的多。
进去之后夏晴天发现这房子看起来破,漏光漏风,也不知道什么原理,雨水倒是进不来。
金馆长身上盖着新棉被,漏在外面的脸比走的时候小了一圈,整个人连脸色差的已经很难描述清楚到底是什么色彩了。就连他们进来这么大的响声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夏晴天这个人瞬间像是被电击到一样,呆呆的看着韩老,竟然不知道要问什么。
“过去吧……只有一口气在吊着了……”韩老总算是正视了夏晴天,并且说出了这句她并不想听的话。
“什么叫只有一口气在吊着?金老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样子……”夏晴天眼前顿时就升腾起了一阵雾气,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韩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按照他的诊断,金馆长的身体就算没有好转,却也没有恶化的迹象,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病。期间韩老找了各种药材熬药给他喝,都无济于补……
原本韩老是想一开始就带金馆长回去或者把夏晴天叶以深叫来的,金馆长却嘴硬不肯,而对自己医术格外自信的韩老也就妥协了,只是没想到,跟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要不是夏晴天他们来的快,兴许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叶以深是早就有准备的,但是夏晴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给了当头一棒,立刻就懵了。
问韩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金馆长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说是睁开,也不过只有一条缝隙,他身上的被子起伏很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样!
“晴天……”
“金老!”
夏晴天没想到此时的金馆长还能说出话来,韩老也是没想到的。
“书……书,看完了吗?”
金馆长此时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说话的时候气息微弱,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我等您回去教我呢,您怎么了?您别,别在这儿,晴天接你回去。”
“听话。”
金馆长说着,忽然就停止了言语,一颗泪挂在眼角,迟迟没有流下。
夏晴天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直接跪在了床边,手放在凉透了的被子上,哭的悲切:“金老,金老您跟我回家……”
之前赵父离世的时候夏晴天没有在场,所以并没有没有切实的体会人生死一瞬间带来的触动,疼的五脏都要拧巴在一起,一切就在眼前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
夏晴天再也不想要这种感觉,切肤之痛。
“晴天!”
叶以深眼睁睁的看着夏晴天跪在地上哭到外面天色都黑,上齐抱住她的肩膀,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这段时间里,叶以深已经目睹了两位老者的离世,自己也才刚刚从赵父历史的阴影中恢复,却就被迫接受金馆长病逝的消息!
夏晴天已经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一半脸趴在床上,一半脸露出来看着韩老,追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金馆长生前一直不许韩老对夏晴天多说,所以如今夏晴天才算是知道,金馆长在最后交自己东西的时候,已经病魔缠身!
自己每天给他老人家熬得药,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是帮他延命用的……
而她自己,还不肯静心去学,总是要找借口溜号,夏晴天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韩老心里也不好受。
他隐退这么多年,许多人仰慕他的学术,陆陆续续的有人跟着他过来,但是知心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再加上韩老的脾气实在算不算好,整日不是大吼就是不讲道理,往常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孤僻。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夏晴天,竟然让他享受到了安享晚年的感觉,后来的金馆长,更是让他有种交朋友奇异的情绪!
在看出金馆长身体已经无力回天之后,韩老心里其实一天比一天压抑,只不过他不说。像是习惯了整天跟一个与自己几乎完全相反的人对着干,生活中大部分的乐趣就源于对方,忽然,世界上只剩下他了。
之前每一次他对病人家属宣告病人身体已经进入‘死刑’的时候自己几乎冷漠,真到了和自己相关的人,他竟然觉得……难以形容的郁结与痛苦。
“怪我不应该带他来的,就应该去看看西医,没准还会有什么转机。”韩老对于西医的妥协,第一次。
“金老。”
夏晴天眼神涣散了一下。
最后的道别都没能好好的说一番话,她想到的却是赵峰。当初亲生父亲的离去,赵峰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叶以深这个时候不管夏晴天愿不愿意,都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只不过跪了这么久,早就没有知觉了,任凭叶以深把她拖到一旁的椅子上,夏晴天红肿的眼睛就一直空荡荡的。
“金老头说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要是这一天真的到了,就给你看,在他的枕头下面放着。”
和金馆长最后时间待在一起最长的就是韩老,韩老脾气就算现在也是倔的,把头别着不去看床上的金馆长,哪怕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那金老现在怎么办?”
即便夏晴天悲痛的没有办法描述,却也是要面对金馆长已经去世的消息。
看着韩老和叶以深,她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到了,确切的说,是大脑陷入了悲痛,还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平静着!
这里怎么这么冷呢?
最后金馆长就一个人躺在这里,怕不怕?
越想这些东西,夏晴天的心就越痛!
外面起风了,然后又下起了雨来,噼里啪啦的水滴打在房顶上,随时都要砸进来的感觉。
风吹进来,凉飕飕的让人清醒,夏晴天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个寒颤,思绪也总算回来了一些。
“总不能再带走,就埋在这里吧,我也不准备出去了,今后到我死,就在这里陪着金老头了。”韩老其实也是有自责在的。
这样的表现,多少带着一阵悲痛的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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