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他这些日子的愚蠢,嘲笑他甚至在昨天还对她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过。
然而当今天这份仿佛嘲笑着他这么多年行为的报纸时,除了可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感想。
嘴角微勾,他说,“如果真是因为我,才让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并且还把孩子这么小心翼翼的抚养到六岁我却直到现在才懂,那么,那个原因,不听也罢。”
心尖狠狠的抽搐着,似乎要把人逼到窒息了,宋言强撑起一个微笑,用着笑得最完美的弧度,浅浅的勾唇道,“好,我明白了。”
事实已经证明,她输了。
在她想要赌上所有时,过去却被人用另一种方式揭露,虽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但结果似乎只会一样。
她输得彻头彻底,输在了因为她有一个六岁儿子的原因里,输在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六岁的孩子里……
心虽然痛,痛到像是让人窒息,但这一刻,却是没由来的轻松,仿佛这么多年压着她的担子,终于卸下,让她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感到释然。
确实是释然,心虽痛,但六年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原来可以这么轻松……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微微的一颔首,她浅浅的笑,笑容靓丽而完美,“你好好注意身体,再见。”
她已经输得很狼狈,不想再继续低微,在这一刻只是想要微笑,哪怕这样的微笑就好似在掩盖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有时,现实跟人心,无法控制得叫人力不从心。
她除了还能微笑,已然找不到该用什么来代替脸上麻木的表情,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不到她眼眶边的酸红,看不到她眼底遍布的悲凉……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犹然还在耳边回响,可待他回过神来时,她消瘦苍白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双手紧紧的箍住轮椅扶手,手背上有青筋突突的跳,唐慕年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勉强强的按压住心底那股纠葛的痛,随后,嘴角边又漾开一抹淡淡的弧度。
以这样的方式作为收场,曾经他从未想过。
在看到报纸上那个小男孩的那一刻,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但他却很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隔着太多。
他不能接受那个男孩的存在,就跟她到了最后也不会抛弃那个男孩而选择她是一样的。
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走得太远太远……
柳卿卿再进来时,望见的是唐慕年坐在窗口边的孤寂模样,眼神淡淡的望着窗外,没有了愤怒跟不甘,从侧脸看过去,只见他一脸的平静。
亦步亦趋的来到他坐着的轮椅后,她低声开口说,“如果我再一次跟你说,在大学外面的那个店里我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
“我不是想趁人之危,但是你现在这个模样,让我很心疼。”慢慢踱步到他身侧,她蹲下身,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抬眸既小心又恳切地凝视他,“别再像之前那样看到我就要赶我走,说我认错人之类的话,起码在现在这种时候,让我陪在你身边,别让你看起来那么孤独。”
唐慕年侧头,淡淡的眸看向她,她微微一笑,神情恳切,“好吗?”
唇瓣轻抿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警察局里。
温佳期被狱警带出来时,隔离窗外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
在椅子上坐下来,她神色冷淡的盯着外面的男人,拧眉问,“是你找我?”
石恒坐在她对面,笑道,“不错。”
“有什么事?”她态度不大好,冷冷的,充满警惕的目光瞅着他。
石恒也不跟她啰嗦,不急不缓的拿出一份报纸,隔着隔离窗让她看,“这个都是你让私家侦探干的吧?”
报纸上的内容正是今天关于唐慕年跟宋言的头条,温佳期再是熟悉不过,关于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她干的。
就在那次她被宋言打过一巴掌后,她就曾发过誓,绝不让他们好受,于是本身就对宋言人际关系充满怀疑态度的她,就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宋言的底,直到昨天终于有了全部的结果,所以十分自然的,她不可能会放过她。
更何况,连唐慕年这么久对她都没有一丝的心软,她就更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她不好受,她就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身败名裂!
但看出对方似乎来者不善,温佳期没敢随意说什么。
仿佛对于她承不承认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石恒倒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说,“我来这里就是想警告你一句,不管你跟宋小姐有怎样的过节,她现在归我老板管了,你若继续用什么方式打她一下,我们能还你十下。”
“……”
“如果你手头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的,还想要继续抹黑宋小姐,我们可以还你无数次。”看她充满狐疑的态度,石恒微笑,“最好还是别怀疑我的话,我们老板很护短的,他护短起来,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干出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现在你会被监禁任何人都不能探视,想来也干不出什么。”
“我不能被人探视?”温佳期不敢相信,眼神忙朝旁边的狱警投去。
狱警瞟了她一眼,没理会,倒是石恒说,“不用看他们,是我们干的。”
“……”
“就这样,您继续在牢里好好呆着。”站起身,石恒有礼的颔首,“我先告辞。”
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温佳期愤怒的低吼出一句,“神经病!”
她连他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出这么多类似恐吓的话?
刚刚还想低咒几句,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刚硬的脸庞,温佳期神色倏然一僵。
难道……是之前那个她见过一次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至少,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气势会让人觉得那么惧怕。
不知为何,她就是在心底坚信着,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出了警察局,径直来到外面挺着一辆黑色宾利旁,石恒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上,回头冲后座里的男人凝重道,“老板,这边已经弄好了,杂志社那边也把报纸撤回了,那我们现在……”
傅寒深淡淡的闭着眼睛,薄唇轻抿,英俊的脸庞覆盖着淡漠之色,深沉得叫人无法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