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致谢,手往旁边一伸,红线机警地送上一个荷包。
“大人辛苦。”
不必多言,传旨官千恩万谢地收下荷包揣入袖子里。与随行的小太监一起往东角门走去。
管事姑姑看木宁夕行事大方,不拘泥于小事,不禁对她的偏见又少了一些。
“公主,奴婢为您引路。”
管事姑姑伸出手来,让木宁夕扶着,一同往大门走去。
后面,乐月瑶本想让玉珠跟着,但玉珠的脸又红又肿实在不宜带出去见人,只好心不甘愿地让玉环跟着。
如此正合玉环的心思,她冷睇玉珠一眼,趾高气扬地跟在乐月瑶身后。
马车缓慢在汴州城内行进,从东大街穿过几条窄胡同,经过一条宽阔的街道。干净的街道北边一座高门府宅静静屹立。高高的门楼上悬挂一块匾额,上面是三个漆墨楷体大字:将军府。
“公主,这就是司徒将军府啦。”
和木宁夕一起坐在马车里的红线轻声低语。
点点头,隔着青纱帘看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木宁夕的神魂已经飞入那座宅府中,搜寻着司徒天逍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离开别院,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公主,放心吧。主人不会有事的。”红线轻声安慰。
“嗯,我相信他。”
木宁夕点点头,继续看向窗外。若大的将军府被一片宁静笼罩着,连大门口站岗的护卫兵像两座雕像一般面无表情。
马车依旧缓慢前行,直到又一座宏伟建筑映入眼帘。光看那门楼上悬挂的灯笼上写着“信阳”二字,连猜都不必猜。
“不知信阳侯搜瓜了多少民脂民膏建下这座侯府。”
木宁夕讽刺地浅笑。比起将军府,眼前的这座宅院可以用“小皇宫”来形容。若将军府是气势磅薄、威风凛凛,那么信阳侯府则是金碧辉煌、琼楼玉宇。
就连门口站岗的两个府兵都显得那么一股子油腻腻的味道。看看身上的轻便甲胄,怎么看都像漆了一层猪油似的。
木宁夕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偷笑,惹得红线好奇地盯着她。
“公主,你在笑什么?”红线伸头望望外面,信阳侯府门前没狗儿猫儿的打架呀。
“没什么。看见那两个肥头大耳的府兵,想到若大的信阳侯府让两头猪站岗守卫,有点意思。”木宁夕摆摆手,又忍不住笑起来。
红线也被逗笑了。如果这话被信阳侯听见,不知道他的脸色会不会黑得跟炭似的。
“好啦。这话在这里打住,千万别往外面传。”
“是,奴婢知道分寸。”
红线偷偷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掌心,说:“公主,今日午宴设在承安殿。有乐月瑶和玉环盯着你行事,一定会饿肚子。先吃些红豆糕,免得逃跑时没有力气。”
“哈哈,就知道你最贴心。”
木宁夕拍手笑,她还懊悔没有偷带些吃食出来呢。好还红线心细思虑周全,不然她真还不敢保证逃跑的时候会不会突然饿昏过去。
马车还要再行驶一段路程,且行进很慢。等木宁夕吃完五块红豆糕,又喝下一些蜜糖水,马车终于在南晋皇宫的东门口停下。
“给公主请安。”
一个小太监上前来跪安行礼,躬身等候木宁夕步下马车。
由红线扶着下了马车,木宁夕含笑,心里更是高兴。这小太监不正是鬼十一吗。原来司徒天逍说的都是真的,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只待她完好无损地从皇宫中逃出来,或者平安顺遂地被赐婚嫁入司徒府。
抬头凝望面前仿佛高耸入云端的皇宫东城楼,想到那句“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名句。不知道她踏入之后又会是怎样的遭遇呢。
“公主。”
玉环突然站到木宁夕身边,压低声音,唇一动未动地警告:“三小姐若不能完成老夫人的吩咐,奴婢便会亲自动手送三小姐去见见生身亲母。”
“见生身亲母吗?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木宁夕冷笑,轻蔑地瞟了眼玉环,神态轻松地反问:“你知道对一个将死之人最不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三小姐请讲。”玉环抬手扶着木宁夕,慢慢走向等待东门口的辇轿。
木宁夕沉默,直到坐上辇轿,才缓缓出声,“威胁。”
威胁,对于将死之人何惧之有?不过是临死前一道开胃小菜,为生命的最后一刻增添一丝乐趣罢了。
辇轿被四个精壮有力的轿夫抬着,红线跟随在侧。往东门内的小院春喜殿而去。
“玉环,你也好奇吧。”
当乐月瑶的辇轿经过玉环时,伸手拍一下她的肩,苦笑道:“我也觉得她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琢磨不透。”
“郡主,这一路上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吗?”玉环拧眉,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眼前的三小姐与她印象中被囚禁寒洞,忍受龙纹毒折磨的女孩子已经不再胆怯怕生、软弱可欺呢。
乐月瑶叹气,装作不知地摇头。她可不会说出这一路上是如何折磨木宁夕的,更不会说出一直想要置木宁夕于死地的想法。
“走吧。”
靠坐在辇轿上,乐月瑶显得有些无力。她是不是应该如木宁夕所说,干扰玉环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