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叹息道:“我也不愿意带给你麻烦,实在没料到还能怀上。”
郭绍道:“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却连一点名分也不能给你……”
“当然不行!”高氏转头看着他,脸色一红小声道,“遵悔都有绍哥儿这般大了,要是抖搂出去肯定有人说三道四,我在人前还怎么有脸面?连我弟高怀德和董家的人也要受牵连,以后生下的孩子也会被人说。”
郭绍默默地看着高氏的脸,颇有些顺眼漂亮的妇人,样子和她生辰那天晚上时没什么不同,却已失去了当时的妩媚。她和郭绍都只是在某一个时刻贪着一时的愉悦和自由,最终也只是短暂的;眼下高氏愁眉担忧,也是无数的现实因素占据了上风的结果,她是母亲、姐姐,有着赖以生存的身份和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那倒也是。”郭绍沉吟道。
高氏幽幽道:“我现在倒还有点姿色,可岁月不饶人,再过几年还有什么模样?什么名分不名分是没有用的,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够了,绍哥儿不用计较。”
郭绍沉默了良久,这阵子他的心思也很动荡彷徨,高氏的话更让他平添了几分伤感。不过他还是渐渐恢复了平常的敏锐,变得温和而锐利,说话口齿清楚而有条理:“此事有三处需要考虑。其一,义姐需要人照料,所以得有别人知情。我打算选个僻静的地方买一座宅子,然后让京娘和玉莲去照顾你……京娘是我身边的人,可靠度不用担心。”
京娘知道了肯定不太高兴,但她是个靠得住的人。当年郭绍和符金盏密信往来,京娘也知情;和那事比起来,现在的事儿实在算不上严重。
郭绍的表现,并非因为内心真的冷静了……情绪调节只不过是长期处理军务历练出来的反应。就算是高氏这样的妇人,遇到这种事也很惶恐不安;于是郭绍认为自己应该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他说道:“其二,孩子生下来后要有个身份。我家玉莲不能生养,让玉莲做这孩子的母亲,义姐可同意?”
高氏没有反对,于是他继续说道:“父亲是谁很重要,如果宣称是抱|养的孩子,那他(她)在郭家就完全没有地位。我得说是有个百姓妇人客居东京,侍寝后怀上;然后那妇人回乡时留下了孩子,因此抱给玉莲。
其三,义姐隐居这阵子,得让董遵诲知道你在哪里,不然他要到处找人。义姐要找好一个数月不露面的理由,比如闭关静养之类的借口。”
高氏轻声道:“就照你说的办吧。”
此事还有两个人不能隐瞒,便是符金盏和二妹;不过他暂时还没顾得上坦白。郭绍并不觉得放浪形骸到处乱|搞是对的事,可为什么会把义姐搞|怀孕……有些事儿已经越走越远、拉不回来了。
……
金祥殿西侧的楼阁上很宁静,从门外的栏杆看出去,居高临下一片宫室房屋的重檐顶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平坦的大地上,阳光在琉璃瓦上皑皑生辉。安静只是表象,郭绍呆在这里仍旧有种莫名的浮躁;因为这里是统治中心,就算没看到忙碌的场面,也想象得到在这些宫室之中有很多很多人、有很多很多事务在运转。
符金盏面前堆着两叠高高的奏疏,砚台上的笔尖还是湿润的。无论处境多么复杂纷乱,她也能表现得有条不紊十分从容舒缓。就像那积压成堆的奏书,却叠得十分整齐。
她已经停下了手里的事,微笑道:“我也正想派人传召郭将军,不料你就来了。郭将军是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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