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考林斯和豪威尔失望的是,在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肖阳却没有就最关键的时间和地点给出任何回答,“很抱歉,我无法透露更多的细节,因为我认为由警方和检方来负责找出真相将更具说服力,同时也能稍微弥补一下他们在之前的侦办过程中犯下的失误。”
“可是,可是……”情急之下,考林斯把双方之间的采访协议搬了出来,“别忘了我们是签过合同的,按照协议……”
“是的我没忘,按照协议规定,我将就遭受的娈童指控以及相关的审判或和解结果给出自己的预言,但这并不包括之前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即使它还没有被警方或媒体挖掘出来。”肖阳狡猾地笑了笑,“所以,请允许我保留一点悬念好吗?当然,我这么做多少也有些私心,因为在遭受过警方的不公正对待之后,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本案最关键的证据,在浪费了纳税人那么多钱之后,他们也该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份内工作了。”
听他这么一说,考林斯心里别提多郁闷了,给他的感觉,这就像和女人嘿咻了半天,眼看就要爆发时却突然疲软了一样,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他当然不肯就此缴械投降,于是他关掉录音机,压低了声音和肖阳商量道:“拜托,肖,大家都是明白人,别再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糊弄人了好吗,你分明只是想坐地起价而已,而且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非常迫切地想要得到这条消息,所以,开个价吧!”
他猜得没错,肖阳的确是想把这条关键消息卖个好价钱,而且也相信对方将会尽可能地满足他的条件,但对他来说,《今日美国》并不是最理想的主顾,没错,他们出得起钱,却给不了迈克尔-杰克逊能给他的名气、人脉和影响力,为此,他也只能向对方说声抱歉了,“对不起,考林斯先生,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为什么不让我们换个话题呢,或者说你想就此结束今天的采访?”
考林斯当然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不过看肖阳态度坚决,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假设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你认为在这个基础上,杰克逊的团队有没有可能会改变初衷,放弃庭外和解,和对方在法庭上见个输赢,并进而导致你刚才的关于本月25号双方和解的预言失效呢?”
“有可能,正如我一直强调的那样,我在预言未来,同时也在改变未来。”肖阳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老实说,我认为双方走到最后庭审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不是预言,而是根据事实得出的分析结论,因为我们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就美国当今的司法系统而言,决定一件案子输赢的关键不在于法官、不在于证据、不在于双方的律师团队多么优秀,而在于一帮几乎没有任何法律常识的平民组成的陪审团的意见,以当前这种一边倒的舆论环境,你认为陪审员们有可能会不受媒体和舆论的影响,从而给出一个公正无私的庭议结果吗?”
“下面再来看看主观因素——双方律师团队的人员构成。”肖阳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道:“杰克逊这边,坚持无罪辩护的大律师巴特-费尔兹和私家侦探安东尼-佩利卡诺先后辞职,留下的是以庭外和解著称的霍华德-威兹曼和约翰尼-柯克伦,而伊万-钱德勒那边,自从收到敲诈指控之后,合谋者之一巴里-罗斯曼被踢出团队,目前率队为原告辩护的是拉里-费尔德曼和罗伯特-夏皮罗,这两位同样是擅长庭外和解的专家。”
“在这个基础上,单就双方律师团队自身的利益而言,这起诉讼案也注定走不到正式庭审的那一步,因为那将意味着极大的冒险:无论谁输掉官司,都得不到一分钱的代理费,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大大受损,换句话说,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官司。”肖阳最后总结道:“所以,就像做生意那样,双方会在庭外和解谈判中各显其能,虚张声势也好、讨价还价也好,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压倒对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但既不想也不敢彻底撕破脸皮,因为他们追求的是双赢,最终受到损害的,将只有迈克尔-杰克逊一个人的利益。”
“感谢你给出的预言和精彩的分析,肖。”考林斯抬腕看了下表,说:“采访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出于职业道德,在这里我要提醒你一句,刚才我们提到了不少具体的人名,这将有可能给你带来一些法律上的麻烦,甚至可能被某些人以诽谤罪告上法庭,希望你对此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假如那些家伙真的不为自己的图谋被人揭穿而感到心虚的话,我也绝对不介意当着法官的面再揭穿他们一次。”肖阳微笑着站起来和他握手,说:“我知道个人的声音有多少渺小,我知道面对强权的时候我们是多么无助,我也知道绝大多数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们早已对此麻木不仁,但我还是要把真相说出来,不只是为了迈克尔,也是为了我们这些被有形、无形的歧视和压迫逼得喘不过气来的弱势群体!”
“对于你的勇气,我个人深表敬佩,接下来我们要赶回报社整理采访、编排新闻,就不多浪费你的时间了,祝你好运,肖。”和肖阳握手言别之后,临行之前,考林斯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请优先联系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给出让你满意的报价!”
“我知道,谢谢。”肖阳微笑着摆摆手,目送两位记者上车远去之后,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帕克中心那雄壮威武的轮廓,冷笑着自言自语道:“洛杉矶警局?是时候向你们当面讨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