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得罪了我,后脚便来赔礼道歉来了?”
他本也没想到会受到这么个嘱托,是在快要出宫门的时候天家身边的大太监崔英取来给他的,说是现下在宫中养伤的那一位要他带给裘彩撷。他心下自然千万个不愿意,一拖再拖眼看着人都要扬长而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强行做了这事。
李瑜面上也不喜,将锦盒往里头一丢,眼神都不带正眼瞧她轻哼一声,“反正是宫里头有个人让我带给你的,你且自己瞧吧。”
说罢人便离去了。裘彩撷觉得这人古古怪怪,裘子楠倒是认出了这便是阿姐的同窗三皇子。“阿姐,反正东西都在这儿了,咱们打开瞧瞧吧。”
裘彩撷也正有此意,取过那锦盒打开一看一柄色彩斑斓的笛子跃然于前,这笛子瞧着眼熟得很。她取出来在手心把玩的片刻,只觉得通手的温润之感好似入手了一块羊脂白玉一般,可这东西分明不似玉石的色泽。
猛然间她想起将将拜锦程为师的时候,李梵音偷偷邀她到临渊阁相见的事情,他曾给自己瞧见过一次珊瑚笛,说是在珊瑚出海的时候以冰块保持其活性,用冰玉制造出笛子的原型,待冰块融化珊瑚死去的时候这色泽自然便染到了冰玉之上。
联想到李瑜说的宫里头的人,裘彩撷这才反应过来李瑜说的是谁。可是这会儿李瑜早已上了马车走得踪迹全无,还想抓着他问一问李梵音近况的裘彩撷只好悻悻然放弃这个念头。只是瞧着那冰玉会随着人的体温改变色泽,这会儿是通体墨绿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嫣红和明黄好似绿叶中顽强开出来的山花一般灿烂,裘彩撷心下倒是无比熨帖。
“阿姐,是三皇子送你的笛子吗?三皇子还真是有心了。”
“不是他赠的,不过……为什么是有心呢?送了这么贵的礼物怎么都该得一句慷慨啊或者炫耀之类的吗?”裘彩撷想到李梵音平素里连衣衫下摆都镶着金边的奢侈造型,那会儿也是暗暗腹诽过这厮的挥金如土。
“可是阿姐不是明日便有音律考核吗?”裘子楠歪着头问她。
“没错,不过音律考的是琴技呢,他如今送我一把笛子也是于事无补。”这个“他”自然不是指的李瑜,只是她不明说这个名字便也只能藏在她一个人的心里。
裘子楠放下车帘安心地靠在一边,“阿姐,原来你还不知,今年的音律考核因着新的规定但凡是拿手的乐器都可以报名参赛。我前几日路过阿姐窗口的时候听到阿姐在吹笛,完全不似阿姐的琴技那般……阿姐平素里的琴技如何全府上下皆是苦不堪言,如今难得这么一个机会便有人送了这漂亮笛子过来,可不想俗话说的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这般顺遂嘛。”
裘子楠的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裘彩撷心坎里,虽不知这分明是李梵音这厮同她打赌在监生考核通过后才给的礼物为何提前到了她手里,然而只要体会了他背后那份为着她好的心思,裘彩撷就觉得一颗心要飞起来。
“嗯!那明日我便要用这笛子好好征战一回!”裘彩撷瞬间便像个女战士一般燃起了斗志,高声呼喊着阿黄快快回府好让她能尽快练一练熟悉起来。
比起那琴技,裘彩撷自然是更喜欢笛子的。一来这东西要比一根根的琴弦来得好掌握,再则在锦程府上的那段日子,锦程恐怕也瞧出来她琴技的造诣十分一般早早便转而教习她师门的另一绝:笛子。她有了这位名师的指点和教导进步自然如一日千里般,更何况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好似远远高过那琴技,裘彩撷自个儿心里也有了高下的比较。
于是这一天夜里,裘府上下被大小姐的笛音整整灌耳了一整夜。于是这一夜直到裘相姗姗回府将自家闺女严厉地说教了一番之前,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安稳睡过超过一炷香。
由于裘彩撷太过痴迷笛子,导致前些时间千不肯、万不肯出借的孔明锁也无非得了裘子楠一句不去秦氏那里告状的诉求便答应了接他玩一夜。
夜深了唯有她一个人眼神晶亮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她想她发掘了除与裘子楠斗嘴之外的第二个乐趣了,自然是抱着这珊瑚笛不肯放。直到被裘相耳提面命并威胁再不睡便砸了这破笛子这才罢休。
故而裘府上下一时皆视裘相有如救苦救难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