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辉看不到她身上的石膏,也看不到她坐在轮椅上。他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把将厉千雪抱住。
他抱得很用力,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
“千雪,千雪——”
巨大的恐惧感让苏成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失去厉千雪。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机会有很多时间的。
“千雪,你没事太好了。你——”
他突然就松开手,身体退后一步,目光上下打量着厉千雪:“你没事吧?你的手怎么了?”
“我没事。”厉千雪刚才被苏成辉撞疼了。要不是她动作快的把手避了避,这会只怕要疼了。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的手都这样了。还有脚,脚怎么样?严重不严重?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一口气问了一大串,跟着他一起来的苏昱昕根本没有机会,也来不及开口。
“医生安排病房了没有?有没有说要住多久的院?”
苏成辉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过身看着苏昱昕:“昱昕,你快点去把手续都办好。”
苏昱昕担心的看了厉千雪一眼,确定她确实是没有生命危险,转身去办手续了。
厉千雪坐在轮椅上,看着苏成辉眼中的恐惧。
这种情绪是她第一次在苏成辉眼中看到的。她似乎是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在害怕?
“千雪。”苏成辉上上下下把厉千雪检查了一遍。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头发是乱的,衣服沾着血渍。脚上包着绷带,手上还打着石膏。真的是不能更狼狈了。
“还有哪里有伤?还有哪里痛?你跟我说?医生呢?医生把你放这里就不管吗?他们——”
“苏成辉。”厉千雪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能暂时不说话吗?”
事实上她也吓到了,后面的车子撞上来时她还没看到,可是前面那辆车撞过来,还有小赵的车子撞上栏杆她是看到的。
哪怕风大雨大,可是那么近的距离,肯定是能看到的。她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好好,我不说话。”苏昱昕不说话了,但是他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他很怕,非常怕。
他伸出手,避开了厉千雪的伤手,将她抱在怀里。比刚才要收敛的力道,却依然很紧。
厉千雪的眉心微微拧了拧,有心想把他推开,可是一只手受了伤,右手没受伤,抬起来了,却又放下了。
她没动作,他也不收手,就这样任他抱着。
走廊很安静,苏成辉的心一直是悬着的,直到现在。怀中有她柔软的身体,微温的热度,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点了。
“千雪。千雪。”他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厉千雪想让他起开,看着自己眼前的发顶,到底没开口。
苏成辉抱了她好一会,突然抬起头来:“里面是小赵?”
“恩。”厉千雪轻轻点头,看着还亮着灯的手术室。也不知道小赵怎么样了。
“你身上还有伤。”苏成辉看到他们身后苏成辉已经开始往这边过来了,他看了眼时间:“你先休息吧。”
“不用。”她要在这里等结果,看看小赵有没有事。
“千雪。”她的固执有时候真的令他头痛。
“你别吵。我想在这里等。”要不是她突然要出门,小赵又怎么会——
“好。”苏成辉自知无法说服她,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等,我陪你一起等。”
厉千雪到底没有让他推开自己。等苏昱昕回来,她让苏昱昕回家去,苏昱昕却不肯。
结果就变成三个人一起等。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医生出来,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今后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厉千雪终于松了口气,也放下了心。
小赵转到了监护病房,厉千雪则被苏成辉强制送回了病房,要让她休息。
她确实是累了,之前以为苏昱昕出事了,本来就悬着颗心,没想到又让她这样的事,这会确实累了。
只是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苏成辉已经直接抱起她将她放在病床上,再为她将被子盖上。
“睡吧,我守着你。”
他说。厉千雪看了他一眼,最终转过脸去,看着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雨,在沉默中闭上了眼睛。
厉千雪是醒的时候,房间有些暗。她手机打完那个电话就不知道放哪去了。
她想去伸手拿手机看时间,已经有人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千雪?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厉千雪借着外面的灯泡,突然就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你没走?”
“我说了,我会陪着你。”
一直一直陪着你。
苏成辉后面一句没说,但是彼此都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厉千雪看着他,似乎是帮作不经意一般的开口:“昱昕呢?”
“他守了你半夜,我让他先回去了。回头让张妈给你炖点汤过来。”
沉默,厉千雪想了想:“小赵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他没事,之前醒了一次,我去看过了,你放心。”
苏成辉握住她没受伤的右手,十分认真的开口:“千雪,你伤得也不轻。你先别管其它人了,先自己好好休息。”
厉千雪抽回手,视线往边上移动了一些,并不看苏成辉:“苏成辉,你不必这样。”
“千雪?”苏成辉握住她的手,极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必哪样?”
“你是想说我不必守着你?还是说我不必陪着你?”
“千雪,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你的的。”
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记吻。冷清了几乎半辈子的苏成辉,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当初那样淡然了。
“千雪。你不会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害怕。你也不会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担心。所以,我不会走的,我要守着你,看着你。千雪,我不能没有你。”
厉千雪感觉到手上那一碰既离的温热,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
想赶他走人的话,就这么生生的梗在喉咙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