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老村长走近,唤道,“姑娘,你……”
“祈然……祈然……”她突地想到自己最后记忆里的画面,她要去见他,她要去告诉他,她还没有死。
老村长一见,连忙让孙儿跟着过去。
她飞快地跑出了小村庄来到界河,等不及绕路寻找过河的桥便直接准备淌过河去,河水冰凉刺骨也毫无所觉,只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去。
可是,她到了河中央眼看着神域的河岸近在眼前,却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到不了对岸。
“你干什么啊,现在过不去的……”小童站在河边大声朝她叫道。
她怔怔地站在冰冷的河水里,望着近在眼前却又远如千里的神域河岸,她去不了神域又要到哪里去找他?
许久,她折回了岸边,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死地沿着河岸寻找过河的桥和船只。
小童小跑着跟在她边上,道,“现在是神域的一年祭神,你现在过不去的……”
楚荞闻言停了下来,喃喃问道,“一年?”
“是啊,千年一次的神尊接任,每一位神尊接任之后便有一年的祭神大典,那时候神域就是与外界隔绝的,两界村祖祖辈辈的人都知道。”
楚荞茫然地望着一河之隔的神域,深深吸了口气,用尽了力气大声地喊道,“祈然,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虽然此刻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但如今却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只要还活着,她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她,他们一定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于是,她在两界村养了三天的病,也不等风寒痊愈便向村长一家人告别了。
她归心似箭要回去见她的儿子,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岐州,这个冬天隔三差五便是大雪天,燕禳在中旬的时候收到了楚荞差人送回来的东西,每天将她送回来的东西细细数一遍,又爱惜地收进箱子里,每天依旧是跟着凤相国读书习字,只是每到酉时一刻,无论是晴天雪天一定会去岐州城外,一直等到酉时三刻才回来。
小家伙抱着小暖炉踏着雪一如继往地出城,站在自己的老地方,脚却些冷了便围着边的树小跑着让自己的脚上暖和起来,不时会往官道的尽头望一望。
过了酉时三刻,他咬了咬唇转身往城里走,不知是因为冻得,还是难过,眼睛涩涩地想哭。
他都不记得自己等了多少天,却怎么也等不到他们回来,他很害怕他们再也不回来,所以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快些长大,长大了他就能去找荞荞和爹爹回来。
他深深吸了吸气,忍住了眼泪回城。
突地听到后面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回头去望了望,远远看到白雪茫茫的官道尽头,有人正策马疾驰而来……
骑马的人越来越近,面貌也越来越清晰,一如他想念了无数回的样子。
他手中的暖炉咣地一声掉在了雪地里,欣喜如狂地跑了过去,“荞荞——”
寒风呼啸,卷着孩子欣喜的呼唤飘入她的耳中,楚荞瞬间红了眼眶,一拉缰绳勒马停下,自己直接跳下马快步朝着狂奔而的孩子跑去。
她微微弯着腰迎接着扑向她的孩子,可是燕禳跑得太快,这一扑便撞得她一个踉跄,两人都摔在了雪地里。
楚荞半跪在雪地里扶起他,拂了拂他身上的碎雪,心疼地问道,“有没有摔着?”
燕禳泪眼汪汪地摇了摇头,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叫道,“娘亲,娘亲,娘亲……”
楚荞猛然一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禳儿……”
燕禳却一直抱着她的脖子,哭得昏天暗地不肯撒手,似是要在她面前将这一年忍下来的眼泪全给哭出来,“我知道你是我娘亲,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楚荞没有追问,心疼地轻抚着孩子的后背,满是爱怜。
“以后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他哭得泣不成声。
他再也不要一个人这样等他们,再也不要了。
楚荞泪眼婆娑的轻抚着孩子小小的脊背,坚定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到哪里就带你到哪里,再也不会丢下你。”
燕禳松开他的脖子,抽抽嗒嗒地问道,“你说话算话吗?”
楚荞扬起笑容,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算话,以后不会再跟你分开。”
燕禳泪汪汪地伸出小手要跟她打了勾做约定,哭完了这才发现楚荞是一个人回来的,侧头望了望四周,道,“我爹爹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他有事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我们一起等他回来。”楚荞笑着说道。
“嗯。”燕禳重重地点了点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荞荞,你瘦了好多。”
楚荞笑了笑,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道,“你也是,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我没有,我每天都很听玉溪的话。”小家伙仰着小脸说道。
楚荞笑着看着他,眉眼间满是身为人母的慈爱温柔,伸手牵起他冰凉的小手道,“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好。”燕禳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路牵着她的手雀跃地蹦蹦跳跳,整个人欢喜地恨不得飞起来。
楚荞看着孩子欢喜的样子,萦绕心头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想起来立即问道,“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娘的?”
“你离开上京之后,我在府中偷听到你原来是爹爹的王妃,猜到的。”燕禳挠了挠头道。
“那你怎么不说?”楚荞挑了挑眉。
燕禳低着头咕哝道,“他们都说你是跟人一起跑掉了,你都不要爹爹和我了,我怕你不认我。”
楚荞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头,蹲在他面前郑重说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认你,是你爹当年使坏把你抢走了,我才没能和你在一起,知不知道?”
燕禳一听,皱了皱眉头,“他怎么那么讨厌?”
“嗯,是很讨厌。”她这样说着,面上却是满含笑意。
两人牵着手回到楚宅正撞上前来接燕禳的沁儿和玉溪,一时间欣喜交加地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进门,玉溪连忙去张罗晚膳了。
几人正在花厅用膳,一名黑衣的侍卫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似是想进来,又不好进来,楚荞望了望玉溪,问道,“那是谁?”
玉溪一边低声说道,“是主子走后,墨银派过来保护小世子的。”
楚荞离开岐州之时,西楚大燕尚在交战,墨银担心她不在岐州,西楚会有人拿燕禳以威胁大燕,便暗中派了人到岐州保护。
楚荞抿唇点了点头,“叫他进来吧!”
玉溪起身叫了人进来,那人冲着她行了一礼,方才问道,“宸亲王……可有一起回来?”
王爷一去再无消息,墨总管只能一直按照他临行前吩咐的一直死守江南,可是宸亲王不在,燕皇一日不如一日,朝中的近况实在堪忧。
他奉命来到岐州保护世子安全,也听说楚荞同左贤王一起寻宸亲王去了,如今怎么就她一人回来了?
“他还有些事,要晚些回来。”楚荞淡笑言道。
一顿久别重逢的晚膳吃得特别热闹,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燕禳晚上便粘着人宿在楚荞房里一起睡,她自然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