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一起出村的时候,竟然碰到穆庭坐在村口。
“你怎么在这儿?”乔雁有点意外地问,穆庭见她们过来后站起身,走到乔雁旁边,低头看了眼她的脚。
“送送你们。”穆庭跟当地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回头看了眼乔雁,“山路不好走,怕你脚撑不住,我背你过去吧,能背一段是一段。”
“……”乔雁愕然,“我挺重的……”
“情郎哦?”当地人看出点端倪,笑着问乔雁。
“所以我没说背你到终点,能背到哪儿我也不知道。”穆庭嫌她啰嗦,屈了下膝示意她赶紧上来,“别废话了,快点上来,情郎背你过去。”
……这个称呼能用来自称吗?!乔雁双颊生晕,但她很快发现只有她自己在脸红,未免被人当做矫情,只好趴上穆庭的背。
“……背不动了赶快放我下来啊。”乔雁低声说。
“嗯。”穆庭含糊地应了一声,背起她,跟在当地人的后面,慢慢向剧组驻扎的村庄方向走。
山路不算好走,但好在还是有那么一条大路的,不需要穿山越林,就是绕远了一点。穆庭体力不错,和商晨两个人到处跑,没少背器材行李,也就这么平稳地背着乔雁走了下去。
乔雁趴在穆庭背上,几次觉得不好意思,想说自己的脚其实已经差不多没问题了,机场还上演过高跟鞋连续作战,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咽了回去。
只有无所依靠的人才会不得不要强独立起来,因为没人能够遮风挡雨,所以才要自己拼了命也要漂亮地撑下去。她以前从没被人这么背过,很难形容现在这样被人妥帖保护珍重着的感觉,一定要形容的话——
是一种让人觉得可以任性妄为的踏实。
山间的清晨总是来得偏冷,朝雾还没彻底散尽,走得久了,衣襟发梢间都有湿漉漉的感觉。穆庭背着她往前走,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乔雁留心听了一下,觉得有点像是昨晚听到的声音,想了想开口问他。
“你哼的是什么?感觉有点耳熟。”
“当地人的民歌,你昨天刚听过的。”穆庭回答,将她往上提了提,“大意就是……嗯,猪八戒背媳妇吧。”
“太子爷你是猪八戒啊?”乔雁笑着问他。
穆庭也笑了一下,却不接话,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回她。
“你要是媳妇的话,那我就是吧。”
乔雁怔了一下,随即默默转开脸。当地人带着纯善的笑容看向他们,乔雁不好意思地回以一个小小的笑容,想了想,将头搁在穆庭的肩膀上趴着,在他耳边低语。
“那你别放下呀。”
穆庭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嘴里又开始哼起不知名的曲子,这次倒是换了首更轻快的,不知是他在哪里收集来的民歌调子。乔雁安稳地趴在他的背上,两人沿着山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一时都没有说话,个中滋味,早已不言心明。
等到了剧组所在的村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亮下来。穆庭在离村庄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将乔雁放了下来,看了一眼几分钟后就能抵达的村庄,转头和乔雁道别。
“我不方便出现对吧?”他问乔雁,乔雁迟疑了一下,他便示意乔雁抓紧时间自己过去,“赶快回去吧,抓紧时间补个觉。我昨天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刷了下最近的新闻,你动作不小啊。”
他顿了一下,朝乔雁挥了挥手,而后转过身。
“过程做得很好,为了也能有个满意的结果,还要再继续努力。”
“我知道。”乔雁莞尔,也朝他挥了挥手,“你也一样。”
他们在寡淡的天光里利落的道别,而后各自转身,向着自己的战场继续迈进。
背向而行,渐行渐近。
拍戏的日子总是过得喧闹又鲜活,像是一卷倍速播放的胶片,许多事情走马灯一般一闪而过,不知不觉也就放映到了尽头。
他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偏僻深山里完成了《初相见》最后的拍摄工作,在层层叠叠插叙倒叙的铺垫补充之下,随着施音与凌彻的第二次分别,这部电影终于揭开了所有隐隐绰绰的迷雾与面纱,将整个故事清晰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施音并非什么琼州贵族之女,而是琼州候聪颖而不受宠的女儿。琼州与庭州一水相隔,庭州被炎州的铁骑踏破,琼候心知肚明自己早晚也是炎州的猎物,走投无路之下决定碰碰运气,游说了连州候,搭上了自己女儿,妄想着或许杀了炎军的头领,就能继续这么颤颤巍巍地坐拥这一片丰饶河山百十年。
然而这样一厢情愿的美梦,终将被现实无情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