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若见雍亲王突然提起税赋的事情来,脑子里倒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低下头寻思了一会儿,模糊地想起以前历史课本上提到过雍正朝“摊丁入亩”,即按照田亩数而非每户人口数来征收丁徭口赋的事情,对于身受种种苛捐杂税的老百姓来说,算是一件德政,也是清代讨好下层平民的重要举措之一,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奴才也听人说起过,觉得挺好的。”
雍亲王瞥了锡若一眼,问道:“哦?怎么个好法儿?”
锡若心道,当当当,教导主任二号登场,连忙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才记得皇上下令‘永不加赋’的旨意里曾经说过,‘海宇承平日久,户口日增,地亩未广’,在籍人丁不堪重负,只有逃亡,于是跑了的人的丁银又要加到没跑人的身上,所谓的‘里顶里,甲顶甲,户顶户’,让在籍的百姓身上的负担更重,导致丁册严重失额。有些官员也在折子里奏说,浙江和江南有些州县的地方官,已经作主将丁赋摊入地亩了,虽然受到占地多广的豪强反对,可是对于丁银的征收和老百姓来说,却是极为有益的一件事情。四川和广西的大部分州县因为垦荒的关系,也早就这么干了。”
锡若说着偷眼看了雍亲王一眼,见他一边听一边点头,便又壮起胆子说道:“四爷要是想为这事儿上折子,奴才一定支持!”雍亲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如今不光知其然,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没白跟着我办差历练!”
锡若听了雍亲王的夸奖,心里却不禁苦笑道:“您的这份儿夸奖,可真来之不易。可是牺牲了我跟亲亲老婆甜蜜蜜的时间才换来的呀!”
雍亲王见锡若那副眼珠子乱转的样子,知道他又跑了神,摇摇头,自己却又继续往山上走去。锡若回过神来,连忙捂着手跟了上去。雍亲王没让他回去上药,他自然只有跟着,想来想去,给人打工的就是命苦呀,不管是给地主还是资本家打工都一样!
倒是戎敏从后面赶了上来,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塞给锡若,低声说道:“这是专治外伤的。额附爷瞅空敷点在手上。”
锡若笑着把那只小瓶子揣进怀里,用那只没被怎么被剐破的手拍了拍戎敏的后背说道:“多谢你了!”戎敏微微一笑,又退后一步,仍旧不远不近地跟在锡若和雍亲王身后。
锡若也不知道自己跟在雍亲王身后走了多久,等到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发觉已经转到了竹竿山的另一面,却见雍亲王指着一泓清澈的泉水对自己说道:“在这里洗洗手吧。”
锡若连忙答应了一声,撩起袍角就蹲在泉边,正想掬水洗手的时候,却扯了半天也扯不开被雍亲王系得死紧的那条帕子,不觉有些挠头。好在戎敏见他一脸尴尬,连忙赶过来帮他解开了那条手帕。
锡若道了声谢,又瞥了雍亲王的脸色一眼,终究没敢把那条血迹跟泥迹斑斑的手帕当垃圾扔掉,反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这才放心地在泉水里洗起手来。不想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竟把雍亲王那条手帕吹到了泉水的另一头。锡若连忙起身想去捡回来,却听见雍亲王在身后说道:“吹走了就吹走了。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锡若想了想,对雍亲王笑道:“改天赔四爷几条好的。刚巧我府里有人打南边儿回来,给我带了些苏绣的精品。”说着又觉得还有些刺痛,便从怀里掏出戎敏给的瓶子,抖动瓶口洒了些药粉在上面。
雍亲王“嗯”了一声,又问道:“我听说你把你阿玛留下来的生意,大部分都分给十六妹身边的人去经营了?你就不怕他们捣鬼?”
锡若摆摆手说道:“我只要他们不在府里捣鬼,生意上头,给我留份儿保底的利润就行。其他的,让他们多劳多得吧,也让他们忙得有个奔头儿。”
雍亲王垂眼道:“你倒是不贪心。”
锡若笑嘻嘻地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眼下我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何必在银钱上多费心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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