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六月,康熙帝命都统图斯海等赴湖滩河朔运粮,随后御览了富宁安、席柱呈上来的进兵方略,又下旨要他们明年进兵。
由于此前康熙用劝说方式未能压服策旺阿拉布坦,于是,他先后向阿尔泰和巴尔库尔派出了两路大军,其名义上防御策旺阿拉布坦进犯青海和喀尔喀游牧,实际上则对准噶尔构成了强大的军事压力。
锡若每天大半时间都跟随在老康身侧,自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他眼见着十四阿哥一天比一天兴奋地往来于兵部和热河行宫之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康在政务上对雍亲王的日渐倚重,锡若也全都看在眼里。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日后西北那一仗。老康可能根本都不会留下历史上那桩雍正继位的悬案,直接公开宣布把皇位传给雍亲王都是有可能的。
也许二废太子的事情终究在老康心里留下了太深重的阴影,以至于他根本都不愿意考虑再立个太子的可能,而他的这个不愿意,也就带来了皇位大统的不确定性,更带来了诸皇子之间似乎永无休止的你争我夺。
就连那个城府深沉似海的雍亲王,锡若都觉得自己有时候能看出他的烦躁与不安,暗叹老康的这群儿子被他折腾得可真够惨的。雍亲王能够忍耐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藏起他的雄心壮志,专心一意地办差和“诚孝皇父”,“友爱兄弟”,表面上始终超然于兄弟们的朋党之外,暗地里却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储位的争夺。他的这份心性和忍劲儿,锡若看了也觉得真非自己这样的常人所能及。
八月份的时候,内阁大学士李光地乞葬假归家。老康同志还特地做了一首诗给他饯行。送完李光地回来以后,锡若瞧出老康有点怏怏不乐的意思,想了想便说道:“皇上,要不要出去走走?现在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在屋子里闷着有点可惜了。”
老康点点头,拿起搁在椅子旁边的马鞭子,闷着头就一路走到外面来找马。锡若连忙一溜小跑跟在他后头,一边示意随驾的侍卫和太监赶紧准备好陪老康行围。老康仍旧不言声地骑上了他的那匹“御马”之后,也不等其他人,自己就抽了马一鞭子往前跑。
锡若吓了一跳,连忙翻身骑上马背追了上去,却听见老康在前面说道:“让他们远远地跟着。你陪在朕身边就行了。”
锡若心里暗自叫苦,唯恐有什么野兽突然跑出来,自己一个人保护不了老康的周全,但是老康的旨意他又不敢不听。锡若只得摸了摸马上挂着的弓箭和腰刀,确定这些东西都在之后,心里稍定,这才转头朝后面紧紧跟来的侍卫图里琛等人传了老康的话。
老康纵马驰骋了一会儿,突然把马速放慢了下来。锡若早在后头追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见状连忙也收住了缰绳,见老康回头找他,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觑着老康的脸色问道:“皇上还想骑马不?要想骑,奴才再陪您跑一会儿儿?”
老康摇摇头,一翻身下了马背,自己找了块平整干净的草地坐下,却举目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不说话。锡若不知道老康的“龙脑”里现在转动着的是哪件事,也不敢贸然插话,就牵着两匹马乖乖地立在老康的身后。
老康出了一会儿神,一转头看见锡若的样子,却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跟个马童似的?撒手吧,这都是好马,不用你牵着也不会乱走的。”
锡若“哦”了一声,连忙放开了手里的两匹马,让它们自己走到一旁去吃草,自己却朝老康笑道:“皇上方才说奴才是马童,倒让奴才想起那一年十四爷给奴才庆贺生日的时候,说要让奴才演个弼马温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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