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锐,寒声问:“陈材已经在追踪了?”
卓锐答道:“是。都穿的便装,加上已经接到命令的暗卫,人手应该是够了。”
唐天霄便在主座缓缓坐下,沉声道:“那么,我们便等着消息罢!”
有侍女送上茶来,他便也接过茶,静静地啜着,竟似已完全平静下来。
可卓锐留心细看,却觉他的眼眸越发地幽深莫测,安然凝坐的姿态犹如川泽静默,却似有烈焰潜涌,随时便要爆发出来,将周围的人焚得尸骨无存。
他忽然便觉得,可浅媚暂时还是别给他找到的好。若给捉回来,只怕要吃大亏,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和和稀泥便由着她敷衍了事了。
不过,如果可浅媚找不回来,只怕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从此就没好日子过了……
正想着时,陈材已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已经发现他们踪迹!”
唐天霄抬头,眸光灼灼,“她呢?”
他没说清是谁,陈材却再清楚不过,立刻答道:“都在一处。他们那身衣服太过招眼,因此在一处民宅呆了片刻,换了民间装束,从后门分批离开,进了一家妓院。”
“妓院?”
“对,那里龙蛇混杂,我们一时不便行动,遣了些人混了进去监视。可淑……可她和那个北赫人身份似很特殊,被小心看护在妓院的后院里。目前我们重点就监视着他们两个。”
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唐天霄缓缓将茶杯拍在桌上,冷然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
江南本就富庶,何况是瑞都这样的繁华之地,花街柳巷自然是少不了的。
瑞都的百花楼,不过是大小百余妓院中的一间,不算很大,生意也不是特别火,但也有那么三两个出色的红牌姑娘撑着,故而虽不是很招眼,却也挺热闹的了。
后院都是老鸨和下人自住的屋子,倒还算清静。可浅媚默然倚坐在窗边,托着腮出神地望着院子里一棵开始掉叶子的老银杏。
挺拔的树干,秀逸的姿形,蓊郁的冠盖,原以为足以一生凭恃相依,原来也不过烟火红尘间的匆匆过客。
舍得舍得,她也懂得有舍才有得。
可她想得到的到底舍去了,已经舍下的却不得不捡起。
床榻上,小娜和暖暖正在给卡那提清理伤口。
他在狱中受的罪过却不少,此时给揭开污衣清洗敷药,自是疼痛,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终于,他耐不住发作起来:“曹姑姑,曹姑姑,他们怎么这么粗手笨脚的?浅媚呢?浅媚!浅媚你过来!”
可浅媚依然趴在窗边,充耳不闻。
一个穿着大红衣衫的中年妇人便走过来,俯了身,低低向她道:“公主,你就去陪他一会儿吧!这公子也算是义气了,给这么着折磨,王爷的事,却半个字都不曾提及呢!”
曹姑姑是百花楼的老鸨,而百花楼则是信王在瑞都安插的据点之一。
这次的行动,信王没出面,却曹姑姑直接指挥的。
信王布于宫内外的眼线,连她都不知道,曹姑姑却一清二楚。她在信王心里的份量,由此可见一斑。
可浅媚不好不理,只得懒洋洋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她却是寒素贫民家小媳妇的打扮,穿着墨青色窄袖短袄,乌黝黝的长发结作一根大辫子垂在前胸,通身清素无彩,连嘴唇都微微发白。只是行动之际,隐隐见得腰间所缠腰带有些特别。
那和衣衫接近的底色上,有着艳丽如彩蝶般的五彩花纹,虽只窄窄的一道,不经意间已流露出了丝丝的妩媚风情。
她坐到床边,拿帕子给床上的北赫少年擦着汗,微笑道:“卡那提哥哥,你也这么怕疼呀!”
卡那提便不再呻.吟了。他牵着她的手,胡乱擦一擦自己额头和鼻尖涌上的汗滴,让自己憔悴瘦削的面庞显得精神些,抬头笑道:“我不怕疼,我只怕我罪受得够了,也没有人心疼,那我就白疼了!”
可浅媚道:“谁让你不听话四处乱跑的?疼了也只能白疼了!我才不心疼。”
卡那提将她的手拽得紧紧的,很是伤心地说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和那个大周皇帝在荆山里亲亲我我一呆好久。你可知道我多难受?忍不住偷偷出来找你,又见你和那皇帝搂搂抱抱,你可知道我有多刺心?要不是一时气不过露了踪迹,也不至于被那狗皇帝埋伏的眼线抓住!”
和唐天霄搂搂抱抱?
可浅媚猛地记起,那日他们出了破庙下的秘道后,曾在坡上说了许久的话,唐天霄千方百计哄她欢心,又说他从不是好人,可绝不会乱伤无辜……
她欢喜,然后与他缱绻。
那时,山林里曾有骚动,他说是随从在打闹,随即便带她下山,回宫……
原来却是目的达到,他终于诱捕到了他想抓的人……
卡那提不再呻.吟挣扎,小娜、暖暖的行动便快了许多,这时已包扎好伤口,为他披上洁净的衣衫。
卡那提精神恢复些,便更不老实,也不顾肩背部的疼痛,强把她按压着坐到自己身侧,抱怨道:“浅媚,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是不是还不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