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那个北赫人,还是没有招供吗?”
唐天祺摇头,叹道:“骨头硬得很,这都关了十来天了,用了不少刑,还是一个字没说。因卓护卫认出了是北赫王的族弟,所以留了点儿余地,留着他一条命呢!”
唐天霄抚着龙椅上张扬如钩的龙之利爪,缓缓道:“继续审吧,记得别在浅媚那里说漏了嘴。她么,还是置身事外好。”
他说着,又是皱眉,低低道:“这丫头就不让人省心。北赫的事还没了,最近又和雅意走得近。唉,这南雅意……”
盯着外面宏阔空旷的台阶,他有些失神,慢慢地撑住额,眼神开始恍惚。
北都的殿宇前,也有那样的台阶,阶下花木蓊郁。
那时他不解事,南雅意也不解事,两人钻在草丛里,由着灌木如伞,张在他们的头顶。
她努着小小的嘴儿,他也眯着细细的凤眸,把手放到自己唇边,向对方示意安静。
然后,两人一起跃起,扑向墙根处的同一只蛐蛐儿。
“哎哟!”
“哎哟!”
两人撞到了一块儿,捂着额头,咧着嘴儿,坐在草丛里直掉泪。
而他们同心同德想抓到的那只蛐蛐儿,欢快地叫着,早已不知蹦到哪里去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唐天霄轻轻地笑了笑,却很快转作叹息。
回过神时,唐天祺已经告退离开,殿内殿外,都已是空荡荡的了。
青白的石阶上,纤尘不染。
却有不知哪里来的一片落叶,飘飘摇摇,晃晃悠悠,喝醉酒般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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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浅媚再次从大佛堂回到怡清宫时,心情很是抑郁。
清楚太后对她的盛宠并不是很乐意,她不敢去招惹太后,也清楚唐天霄与南雅意间尴尬不明的关系,她也不敢把南雅意往自己宫里带。于是唐天霄去前朝处理政事时,她便常常跑到大佛堂那里看望南雅意。
但南雅意目前的状况显然不容乐观。
唐天霄并不真的是碌碌无为平庸无能的君主。
他的志向远大,才识过人,长期的傀儡皇帝角色让其神智异常清醒,性情柔韧却坚定,绝非那些在歌功颂德里沉溺于太平盛世纸醉金迷里的帝王可比。
不论庄氏会不会真的起兵,他总不会容忍庄遥长期拥兵自重,就像不会容忍沈度、宇文启拥有足以对抗皇权的势力一样。
庄碧岚性颖神澈,清雅蕴藉,虽是出身将门,屡经患难,瞧来倒更像个闲逸出尘的山中隐士,却不幸是庄氏少主。
要么甘作棋子,要么参与搏弈。
未来的时局变幻,他无可回避。
唐天霄将南雅意软禁在宫中,牵制也罢,保护也罢,终不是她的愿望。
她想和庄碧岚在一起,哪怕与曾经形影不离的儿时玩伴为敌,也不想回避。
可浅媚没法理解她的想法。
如果南雅意足够理智,庄碧岚足够理智,应该都能看出,唐天霄无意伤他。若她留在宫里,虽然行动便有人监视,但她还是很安全的。
而南雅意只是笑笑,问她:“若你的母后,或你的七叔,或你清妩姐姐,都要与唐天霄为敌,你站在哪边?”
可浅媚沉默。
也许她本来混沌着,但听说唐天霄即将因她粉身碎骨时,她的决断同样自私得连她自己都吃惊。
荆山刺客之事发生时,南雅意已经被带入宫中,这些消息已无法传到她耳中,否则只怕连这些话都不会和她说了。
可说或不说,她似乎都没法对南雅意或庄碧岚的事袖手旁观;就像她如果不能确信荆山那些刺客可以安然逃过唐天霄的搜索,她也不能安然离去一样。
最后,南雅意握了她的手,轻而清晰地说道:“浅媚,帮我离开。我知道你能办到。”
她的手和宁清妩一样温暖柔软,纤细的指骨几乎觉察不出,却另有一种让她无从拒绝的力量。
宁清妩说,这天下,还是少些争斗好。
南雅意则说,我要和他一起,不论是太平盛世,还是纷纭乱世。
而她要的是什么?
龟缩在这片高墙之中,除了唐天霄那动人心魄的笑容,什么都听而不闻,什么都视若无睹吗?
桃子见她闷闷地坐着,不如以往精神,笑道:“昨儿皇上叫人送过来的珊瑚,说是海外的什么新罗国进贡来的,这一批里就这个最好,足有五尺高呢!”
可浅媚道:“昨日不是让收着了吗?”
桃子道:“娘娘都没有看上一眼。皇上巴巴地找了这个送来,如果知道娘娘不上心,不晓得会怎么着怏怏不乐呢!”
香儿坐在窗边正绣东西,闻言将屋子一打量,说道:“其实我觉得那珊瑚摆设在这屋里很合适,又华贵大气,又别具异国风韵,皇上瞧了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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