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无心想了一想,没想出这有什么可笑的。不过他早就认定白琉璃的脑筋有点问题,所以此刻也不和对方一般见识。起身走到战战兢兢的小男孩面前,他摸了摸对方的黑头发,然后背对着他向下一蹲:“上来!”
小男孩张开双臂一扇,两条细胳膊没能带动自己的身体。意识到了自己如今已成人形,他六神无主的向前一蹦,一下子蹿进无心的手里了。
无心背着小男孩,屋里屋外的来回走。走到白琉璃面前停了脚步,他低头问道:“当爹就是这样吧?”
白琉璃抬起头:“我不知道。我的儿子没有长大,我没背过他。”
无心换了个问法:“我像爹吗?”
白琉璃审视着他那半脸血,感觉他今天格外的没人样:“不像。”
无心托了托背上的小男孩:“叫我爸爸。”
白琉璃莫名其妙的向后一飘:“爸爸?”
无心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你说话,我是让他叫我爸爸!我何德何能,会养出你这样的货?”
白琉璃张着嘴对他眨巴蓝眼睛,片刻之后终于出了声:“第一,他不会说话;第二,你是不是想挨打?”
无心并不想挨打,尤其里屋堆着一座书山,导致白琉璃的武器十分充足。背着小男孩走向外屋,他且逃且怨:“我和你们真是过不下去了!”
白琉璃没理他,因为感觉他嘴贫人贱,一打便跑,真是不值一理。
无心从背包里找出一身苏桃穿过的旧衣,套在了小男孩的身上。背着小男孩出了门,他继续装爹,从一条街外的小商店里买了纸笔。及至冒着小雪回了来,小男孩已经冻得没了热气。
他把小男孩放到了白琉璃身边,然后自己在外屋的地面上摊开纸笔,跪趴在地上开始给苏桃写信。白琉璃听外面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穿透墙壁探头去瞧,结果就见无心握着一根花花绿绿的长铅笔,屁股撅得比头还高。一手托着脸蛋,他歪着脑袋抿着嘴,一边写一边把两道眉毛皱成八字,仿佛随时预备着要哭一场。
小男孩也从门口伸出了脑袋窥视。看过一眼之后缩回了头,他抱着手臂蹲稳当了,认为无心好可怕。
无心在地上撅了一个多小时,写出了一封长信。下午出门把信投进了邮筒里,他独自走去了东方红百货商店。多少年没给人写过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写法对不对,信件能不能到达苏桃所在的军营。总在商店内外乱走也不是长久之计,革命群众无处不在,并且全把眼睛擦得雪亮,真要是有好事之徒盘问了他,兴许真能盘问出事。无心沿着大街来回溜达,心里知道其实自己徒劳无功是好事,万一真是大白天的等来了苏桃,才叫糟糕。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回了家,拎着他的小菜筐又去了菜市场。国营菜市场规模很大,临近下班时间,里面人头攒动,买点什么都要拼命。无心在人群里东一钻西一钻,袖口拂过熟食摊子,他在一笸箩大馒头前踉跄了一下。大冬天的,蔬菜稀少,他扶着一摞大白菜站直了腰,收回手再拎菜筐时,菜筐表面就被白菜叶子盖严实了。
拎着脏兮兮的菜筐回了家,家里没人搭理他。白琉璃和小男孩模样的大猫头鹰一起从里屋门口探出了头,看到无心盘腿坐在暖气管子旁,正在往掰开的热馒头里夹猪耳朵。现在他是放开手脚做贼了,原来当着苏桃的面,他总想做个好榜样。苏桃懂得什么?万一跟着他学成了女飞贼可怎么办?
他还是想苏桃,热馒头和猪耳朵配在一起,滋味香得让他心痛,先前苏桃若是能吃上这么一顿,就算是上好的大餐了,都能一顿顶两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