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绑架是世间最致命又无可奈何的麻药,甚至可以麻痹人的本心与理智。
虫儿不得不暂时屈服在雀漓潇的胁迫中,将禁锢着妖眼的画轴从炼妖塔中取出。
如她所料,炼妖塔的火候根本烧不熔画轴的一层薄纸,妖眼在烈火烹油中仅是“享受”了一场极致的酷刑,想要魂飞魄散还尚早。
妖眼被取出后接受教训,再也不敢肆意试探虫儿的底线,虫儿正也需要它给自己多找些有价值的妖孽。
两人重新一拍即合。
此期间内虫儿替雀漓潇大大小小又炼出二十几颗妖丹,良莠不齐。
雀漓潇仿若从未与她生过冲突,开始还全部欣然接受,可是渐渐地衍变做挑肥拣瘦,但凡是品相不佳的次品,均被他嫌弃地丢入草丛,也不愿分予虫儿同享。
夙沙城周边的散妖,一个月内被虫儿猎捕殆尽,而一些化成人形的初级小妖,听说夙沙城里有个专门猎妖的狂魔。
不论妖品如何,均在三刀内取妖性命,手段狠辣,苟存的众妖纷纷狼奔豕突,卷了身家铺盖早早溜走。
与此,虫儿真的有些厌倦,尤其是看见樱祭夜不明所以,而发自肺腑的关切目光,或是雀漓潇刻意为之,敦促的期盼目光。
两种目光如同柔软的剑,既缠得她喘不上气,又要谨慎提防着剑锋割肤。
厌倦就是一种春.药,上身极快而且头昏脑热,手脚乏力。
虫儿原本顺利地围捕到一只百年蟾蜍精,结果踹它的时候力不从心,险些被它以长舌卷住,拖进水里喝黄泥汤。
她不会游泳啊!
生死之间于是大彻大悟,雀漓潇那个家伙摆明是以死相逼的低俗套路,而她竟被牢牢捏在手心,助纣为虐。
妈的。
虫儿幡然悔悟,拍拍屁股上的泥渍,回家跟雀漓潇再详谈一次。
人未走进自己的宅院中,只听见雪団近乎哀然的呜呜低咽,从丹房的门缝中深深浅浅溢出。
雪団已经康复多半,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出这般悲惨的声音。
虫儿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半阖半掩的屋门,只见雀漓潇提着雪団后颈的软肉,要将雪団丢入炼妖塔中。
“住手!你tm的快给姑奶奶住手!!”
雀漓潇仿若无闻的木偶,我行我素,单手已经掀开滚烫的塔门,爀燃塔光如日中天,刺得他华白的脸颊一阵红气翻滚。
想也未想,虫儿把雪団从雀漓潇的手中硬抢。
雀漓潇不知哪里来的蛮力,十分霸道,反复不肯撒手,与虫儿争执不下。
虫儿恨疾,使劲践踏在他脚尖上。
雀漓潇的左眼激闪过一线异常白光,映入眼睑后。
他才回魂似的松开手指,又似乖张的戾气从四肢百骸统统蒸发殆尽,虚软地坐在地上发怔。
“你疯了吗?漓潇?!”虫儿搂着雪団,雪団的脖后绒毛,在争吵中被雀漓潇生硬扯去一片,露出粉白似的嫩皮,表皮下洇出青红血珠。
“我的记忆里,你是个善良无比的男人,怎么如今竟能狠心至此,将一只无害的小狐亲手丢在火炉中焚烧。”
雀漓潇一脸麻木不仁,虫儿粗鲁的动作将他蓬乱的头发扫荡的更加凌乱,近乎遮住他的全部容颜。
小狐呜呜咽咽的声音不绝于耳,虫儿更添气恼道“你瞧瞧你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还像是个人吗?!”
“那你说,我像什么?”雀漓潇的话语毫无反抗,柔弱得像一缕冤魂。
像鬼!像魔!更像妖!!
虫儿把险些涌出口的恶语咽回腹内,双手握成拳头后,又缓缓疏松开来,连带她锋利的语调,也该死得缓弛下来。
“漓潇,咱们能不能好好交谈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
雀漓潇保持着坐立于地面的姿势,碎然的长发遮住他的五官,连眼睛里晦暗的阴翳,也一并隐退。
未曾多想,或者根本就是考虑周到,他开口便道“你给我吃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医病健身那般简单的效用吧?”
虫儿“......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东西吃在我的嘴里,我自然最有发言权。”雀漓潇继续道“这东西虽谓药丹,可是吃后根本在我的体内存留不住,我的肢体也仅能在一瞬间内生机勃勃。”
“可是须臾之后,所有的力量全部化为虚无,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一般。”
“方才我看见这只小狐狸鬼鬼祟祟,跑到我苑子里的草丛翻找什么东西,始才想起丢进草丛里的那几枚药丹。”
“果不其然,这小狐狸还真是会捡便宜,真将我丢弃的药丹捡去食尽。”
“话说,这如果真是一只简单的狐狸,为什么会出来捡食别人丢弃的苦药,如果你这真是简单治病的药丹,为什么再三推诿不肯解释?”
难怪,他会狠心将雪団丢入炼妖塔中焚烧。
当虫儿看向雪団的时候,雪団满眼里都是怯懦可怜的光彩,它蜷缩在虫儿怀里仿佛微微摇头否认着什么。
虫儿被雀漓潇弄得手足失措,哪里还能留意雪団的反应。
纸是包不住火的。
虫儿解释道“我承认在药丹的事情上隐瞒了你。这些并非草药炼制的丹丸,而是用妖孽骨血炼就的妖丹。”
“你身上的病怪得厉害,我怕你体内的精力渐渐流逝干净,只好想出以妖补妖的笨方法来,先替你弥补亏空。”
“你一直介怀自己半妖的身份,我真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虫儿越解释越急躁,生怕对方曲解自己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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