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巡夜一圈儿的华练回来,踩在房梁上。
陈辉卿把视线从下面那几位身上挪开,看着华练:“我觉得我们站在下面也没有关系,所以呆在这里只是你的兴趣?”
诚然如东皇太一所言,他们不可能被任何人看见,所以坐在下面齐王和齐王的朋友身边也好,站在这个屋子里随意查看也好,都没有任何区别,可华练却选择呆在房梁上。
“不是啊。”华练指了指下面的境况,“从这个角度,可以仔细看见他们的手的动作。”
“手?”陈辉卿略一思忖,立刻明白过来,“手的碰触造成的消灭么。”
“从之前鬼冢暗裘的情况,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碰到对方,就能把对方化作飞灰。今昭也说过,她看见的那个神秘人,也是伸出手来。也许这是枭光一族成精以后的风俗习惯?你想想看,陆尘的外婆那边,五感可以在身体的任意地方移动,这么说的话如果枭光成精了以后,吞吃东西不需要嘴巴,而是需要手呢?”华练坐在房梁上,给自己顺手倒了一杯厨房里摸来的酒。
陈辉卿盯着下面那位雪蓑先生和雪蓑先生的家小,他带来的那位朋友尚且还伸出手来拿过食物,这位雪蓑先生的左手却从未伸出。即便是齐王向他举杯,他也只是单手握着酒杯回应而已。
朱师傅的记忆里,这个雪蓑先生,说没有家眷的。
齐王带着家小,与隐士雪蓑先生一家和那位朋友这一天趁雨在草庐饮酒品琴,谈歌论赋,至到傍晚,才因为天色,回到屋子里来。
这会儿那鹤妻已经备好家常风味,最打眼的是一砂锅的大块肉。
那是炖的一大锅带皮的驴肉,放了十足丰富的调料,拿一块儿老糖加进去,足足炖上两个时辰,把汤汁收入驴肉中。捞出来的肉块儿形状不散,肉质鲜嫩,有漂亮的淡粉色,咬一口汁多肉足,再喝一口云门山山神的老窖藏,配着那醇而不贼,辛而不辣的陈年佳酿,比着窗外黑锅底一样的天色和雷声大作的豪雨,确是很有齐鲁大汉的豪情。
尽管主家齐王一家子都带着天潢贵胄的气质,吃得仪态优雅,但做客的雪蓑先生,却是十分豪放,一边大啖,一边称赞鹤妻的手艺精绝。
华练不知道鹤妻的手艺如何,但她确定这是朱师傅的手艺,所以必定是不错的。只不过这会儿的朱师傅,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羞于承认自己擅长炮制美食吧。
就算是炖了带皮驴肉的手法都类似,但这素炒的银瓜骗不了人。
朱师傅做素菜,到底带了几分他在云门混过十年的人间痕迹,润锅的油和起锅点的油必然不是一种,出锅的银瓜还点了些香芝麻油的味道。比起陈清平来,显的要滋味浓稠一点。这银瓜也是如此。
土产的银瓜清脆微甜,但若做熟了,里面水分被加热,会显得银瓜白寡无味,朱师傅的调味点油,恰好给银瓜添了一笔,吃的有滋有味起来。这种手法不是他,那就不会是旁人。
吃完从厨房砂锅里捞出来的驴肉和素炒的银瓜,华练坐在房梁上打了一个饱嗝。这雨下的愈加大了,今儿这雪蓑先生恐怕走不了,要留宿在此。
若真的留宿,只怕她和陈辉卿俩人人手不够,看不过来。
正想着,朱师傅不当心把酒弄到了那雪蓑先生的袖子上。
华练瞪大眼睛,看着雪蓑先生擦着袖子道:“不打紧,不打紧。”
说着,雪蓑先生卷起袖管,露出一段枯萎仿佛干尸的手来。
“啊。”那山鬼忍不住叫出来。
雪蓑先生摆摆手:“是场怪病,倒是不会过人的。”
那被朱师傅称作父亲的青年责怪地看了山鬼一眼,十分抱歉:“拙荆无状,让先生见笑了。”
“也无妨。若非此事,我也不会隐居于此,与列位相识了。”雪蓑先生说道,“那还是我孩童之时的事情,村里有一家人建新屋。我们几个孩童,在木料石料之间玩耍,发现有一只硕大蝙蝠,受伤停在那里。我好奇去捉那蝙蝠,结果被它咬伤,手就瞬间成了这个模样。当时家中长辈们见了这等妖异,便奋力用渔网将其捉住,用火和符咒给烧死了。只是我的手却治不好。我家中也曾求医,龙虎山天师说,只能寻地灵之处隐居,少见人事,方能好些,不然只怕寿命也不久。眼下我已经隐居多年,自然是好了不少,这手上的怪伤,就停在了手肘这里,没有继续发展了。”
“如此说来,倒像是某种吸取精气的邪祟了。”齐王朱榑说道。
雪蓑先生动了动那几乎就是黑色枯骨的右手,满不在乎地一笑:“也无妨,我左手也练得一手字,也拿的笔墨纸砚,并没什么关隘。”
“那也是先生大气,胸襟气度,不似旁人。”齐王朱榑举杯。
一时间大家纷纷举杯,唯有雪蓑先生带来的那个朋友,全身发抖,似乎十分激愤,磨牙半日,吐出一句话来:“你,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雪蓑先生一愣,可他的幼子已经被他的朋友抓住,瞬间,就化为黑灰,隐隐泛着金粉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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