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用了全力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周围人因为下雨都散去,也有一些特别无聊的撑着伞看,洪芬嚎叫着让他们都滚,她脱掉自己的鞋子扔向某处三三两两的人群,路人躲避着,笑得很讽刺,转过身一步三回头走远了。
洪芬捂着肚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撑住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她再次跌落回去,我用力将她扶住,她呆愣了两秒,甩开我的手掩面大哭。
我送洪芬到附近一家宽敞僻静的宾馆住下,叮嘱前台看好她,并且留下了联系方式才离开往家走。
街上到处都湿漉漉,地势低落的墙角积了不少水,长出零零星星潮湿的苔藓,穿着小皮靴的孩子特意往积水最深的坑洼里走,踩在里面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溅起的灰色水花蹦到每张干净童稚的脸庞。
雨势逐渐停下,最西边散开的乌云后露出太阳一面边角,光束很微弱,但好过一望无际的阴沉。
出租穿过一片坑洼驶向更狭窄的巷子口,我将额头抵住玻璃昏昏睡着,模糊的视线里仓促闪过一道身影,悬挂在青色瓦片上的大红灯笼正好把身影定住,他高大修长的身体将娇小的女人完全遮掩,扬起手臂抓那盏灯笼,灯笼被雨后的风声撩拨得不肯安分,左摇右晃,就是不愿落在世人的手中。
女人拍手眉眼弯弯笑着,“车上有红色的蜡烛,可以把灯笼点亮,挂在庭院的树下一定很好看。”
司机拿着一件御风的斗篷披在女人身上,“薛小姐上午还低烧,千万不要着凉。”
她嫌斗篷压得慌,十分娇气让司机拿开,她跑到男人身后拉住他另外一只垂在一侧的手,跳着脚说快够到了,抓住那把流苏穗儿!
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车试图开得更快,我拍打着椅背让司机停下,他猛地急刹车,问我怎么了,我透过浑浊的雾气盯着转过身的男人,那是严汝筠。
他穿着崭新的粉色衬衣,没有一丝褶皱和灰尘,那样笔挺而干净附着在他清瘦的背上,我从没见过他穿如此艳丽的颜色,那是说不出的味道,潇洒而轻佻,浑身藏不住的风流与邪魅。
他手指勾挑下灯笼,灯笼撞在木门上发出几声重响,惊动了这家主人,一名妇女打开门探出头看,问是什么人,司机打开皮夹抽出几张百元钞票,笑着递到妇女面前,“我们小姐喜欢您挂在门上的灯笼,刚刚摘走,本想稍后再叫门找您,没想到您听见了声响亲自出来,这是买灯笼的钱。”
灯笼已经有三四分陈旧,应该是过年时挂上去的,本就不值几个钱,妇女看到那么多,急忙推辞回来,“不用不用,哪里要得了这么多。”
司机按住女人手腕,将掌心反转,钱币顿时落在女人手里,“剩下的当作我们小姐一点心意,家里如果有孩子,给买一份糖吃。”
妇女听到很高兴,看了看一米外站立的严汝筠和薛小姐说,“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是您家小姐的夫婿吗?”
司机笑而不语,又想了下说估计快了。
妇女接过钱赶紧说吉祥话,“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以后生出的贵子一定非常可爱。”
妇女接连道谢,这才关上门回去。严汝筠拿走司机手中的斗篷,让薛小姐穿上,她不依,十根手指纠缠着说马上就要进车里,又不会冷,这都什么节气了。
“你不是上午才发烧。”
“可你中午来我一看见你,就什么病都除了。”
严汝筠笑着哦了一声,“怎么我还有治病的本事吗。”
薛小姐笑嘻嘻握着他的手在原地转了个圈,“何止治病这么简单呐!只要你每天来看我陪我,我就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她跳到他面前,像个多动症的孩子,“你是觉得我这样青春靓丽好看,还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更迷人?”
严汝筠在她娇俏的脸上细细打量了许久,“都好。”
她忍不住笑,嘴巴又卖乖,“我才不信,你们男人啊最擅长哄女人了,其实心口不一。”
司机笑着说严先生肯哄小姐就已经证明小姐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这么沉默寡言,一般女人想听他说难听的话都听不到。
薛小姐哎呀了一声,狠狠揪了揪灯笼底下垂摆的黄穗儿,“男人帮男人,你们都一样,油嘴滑舌口蜜腹剑!”
严汝筠抬起手臂将黄穗儿从她指尖夺走,“还会说成语,不是连字都不认识问我福的左边有没有那一点。”
司机在旁边大笑,薛小姐埋首他怀中让他闭上嘴,不许揭老底。
严汝筠把灯笼交给司机,脱下西装给她披上,问她穿他的行吗。
她当然愿意,捧起一只袖绾用力闻了闻,红着脸说,“我就喜欢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