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四个人撤到顶棚边缘,此刻雪片已像鹅毛般大,借着风势铺天盖地的降下,仓内烟火升腾起来,又被风雪压住,还威胁不到趴在墙围顶端的白旗等人,反倒暂时挡住了狼群的猛扑。
白旗身上沾染的狼血都冻住了,衣服也被撕开了几条口子,身体因寒冷变得麻木僵硬了,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没有伤,正要低头察看,却见尖果要攀着木梯到屯谷仓下面去,赶紧将她拽了回来。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向站在身边的人大声喊叫,对方也完全听不到了,不过白旗知道尖果想做什么,那只小狗还留在屯谷仓里,这大火一起,必然难以幸免,但底下火势太大,冒死下去不但救不了那只小狗,连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尖果不想让那条小狗被活活烧死,白旗狠心阻拦,两个人一个拽一个挣,趴在夯土墙另一侧的陈建国和小地主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叫,可叫喊声都被暴风雪淹没了。正在这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看那只老狐狸嘴里衔着小黑狗,顺着木梯冒烟突火逃上顶棚,身上的狐狸毛都被火烧着了。
白旗这四个人都看得呆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狐狸和狗本是天敌,狐狸连狗的气味都难以接受,但或许是这老狐狸的崽子不久前死了,母性的本能让它不忍心看小黑狗命丧火窟,又或许是要依靠众人抵御狼群,总之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拼命把小狗叼到了高处。
漫天风雪之中,这只老狐狸和小黑狗,还有白旗小地主等四个人,伏在屯谷仓的夯土墙上,身后是烈火浓烟,周围是多得数不清的饿狼,四个人心里明白已经到穷途末路,都做好死的打算了。
就在这么个时候,围困屯谷仓的狼群忽然一阵大乱,白旗等人在高处看下去,只见茫茫风雪中跑来一群野狗,当前一条大黑犬,正是此前跑走的乌兰,它身后是几只与它种类相似的巨犬,最大的跟驴差不多。
再往后跟着百余条普通的野狗,闯进狼群里到处乱咬,由于是从下风方向迂回过来,群狼并未发现,等回过神来,已经有一大片狼被野狗咬死了,其余的纷纷龇出獠牙,扑上去同那些野狗厮咬在一处。
白旗等人在屯谷仓的高处借着火光,能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恶战,他们曾经听说过北大荒边缘的林海中,有成群出没的野狗,大多是以前猎人或牧民丢弃的狗。
随着兵团开荒,这些野狗退进了森林深处,很少能再看到了,牧区的黑狗乌兰似乎与野狗的首领相识,它察觉到狼群逼近17号农场,明知自己抵挡不了,也无法及时搬来援兵,竟到林海深处找来了这群野狗,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赶了回来。
为首那条巨犬猛如虎豹,身上被几头恶狼死死咬住了不撒嘴,身上鲜血淋漓,依然在狼群中纵横来去,每一口咬出,那锋利的牙刀就能切断一头恶狼的喉咙,那只不能行走的狈和群狼的首领也让它一口咬死了,直到身上的血流尽了才倒下。
狼群虽然凶恶,但一来猝不及防乱了阵脚,二来狈让那巨犬给咬死了,顷刻间死伤无数,其余的几百头饿狼吓破了胆,只得四散退去,眨眼间消失在了暴风雪中,野狗也几乎都死光了。
这一场血战残酷至极,黑犬乌兰也与一头恶狼同归于尽,一狼一犬咬住对方至死也不肯放松,荒原上横七竖八的死狼死狗,这些尸体和鲜血很快就让雪片掩埋住了。风雪呼啸的北大荒17号农场里,只剩下四个人以及一只老狐狸一条小黑狗还活着,老狐狸身上的毛被烧掉了好大一片,它头也不回,拖着受伤的躯体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白旗等人死中得活,但冻得肢体麻木,勉强爬回地窝子,通过电台求援,直到三天后狂风暴雪有所减弱,边防军的骑兵才赶来接应,穿越国境而来的狼群终于被全部剿灭,这四个人里小地主伤得最重,腿部冻伤坏死,不得不被迫做了截肢,好歹这条命是保住了。
讲到这里,我的故事就算讲完了。
老马说,我以前倒是看过一本书,上头记载了蒙古有一种熊头虎躯的巨犬,可以屠灭狼群,其血统极为古老,最初也是生活在西伯利亚,不过几百年前在西伯利亚灭绝了。东北在五六十年代还能见到这样的巨犬,这些年也看不到了。
凌云子道:“我倒是也听说过这样的巨犬,只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小凡讲的这个故事倒真是动人心魄。”
我摇头道:“这些都是我之前的同事讲给我听的,我也只不过是复述了一遍而已。”
老马道:“你刚讲的故事虽然离奇,却也在常理之中。算不上是多有意思,只能听来解解闷。”
我大怒:“你这是典型的念完经打和尚啊,刚刚是谁死皮赖脸的求着我给讲个故事来着?”
老马刚要开口和我扯两句闲篇,却猛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嘴里说道:“卧槽,真他娘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