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紧闭着的双眸,眼珠微动,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暗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滴答滴答”血液从唇角溢出,滴在他手上,背对着光,他看不清楚彭淼淼的神情。
许久,她弯起了唇角,露出贝齿,哽咽道,“我…我要找我妈了,你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但是看到那个人要开枪的那一刻,她就狠狠咬了抓着她的人一口,才迫使着他松了手。
原先还不知道枪打进身体是这种感觉,好像不怎么疼,又好像很疼。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温热的液体也不断从身体里流出。
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往前倾,姜曷臣近乎机械的探起身抱住了她,声线微颤,“淼淼?”
身子微微抽了抽,唇角鲜血溢出更甚,他努力的想要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痛苦的拧起眉头,忍着眼眶酸涩。
彭淼淼抓住了他的手,淡淡摇头,“别白费力气,我知道我快死了”
“不会的,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她咧开嘴角笑,“医院跟这里隔了有多远你也清楚,潘乐,你别自责也不要内疚,都是我自愿的,不怪你”
其实彭淼淼在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在工地上意外身亡,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
后来—
他来了,带给了她太多未知的冒险,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种未知诱惑着人不断靠近,不断想要找寻尽头,忘了冒险也是需要付出代价,伴随着危险的。
现在是她该支付报酬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谁让你出来帮我挡的?该死的人明明就是我…”
彭淼淼勉强的撑着一口气说话,紧紧拉着他的手,”不可以,你的命是我救的,谁都不可以夺走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是在装作失忆,我没有戳穿你,你的过去可能有很多让你不愿意记忆起来的事,所以我给你取了这个名字,我是希望你可以活着,能够忘掉那段过去”
姜曷臣身子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愈发紧,一言不发。
她快要撑不住了,低吟了一声,“潘乐,你可以笑一下吗?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很想再看一次…”
姜曷臣笑不出来,他扭过头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泪珠顺着滑落滴在她脸上。
她却笑得格外满足,“你在哭啊?你在为我哭吗?别难过,迟早都是要经历这一步的,能够让你用余生记住我,我很满足”
笑容渐渐消失,视线也变得涣散。
过往的记忆跟被黑白胶片记录下来的影片一般,无声但是画面清晰,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滑过。
彭母死了,她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活着去面对一个自己完全不愿意生存的世界。
失神的盯着虚空一点,喃喃自语,“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叫姜曷臣,你不是潘乐,你不是我的潘乐…”
声音越来越小,眼皮沉重无力翕合起,原本握着他的手也无力垂落下。
姜曷臣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压抑着情绪,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如同木偶一般呆呆抱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人。
明明前一秒,她还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现在却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赵黑虎也被忽然间扑出来的彭淼淼惊了一跳,现在回过神,看到一动不动的人,冷声道,“现在就送你上路还来得及,能够看得到她们”
双眸如同枯黑暗沉不见底,辨不清其中喜怒,冷然淡漠的盯着他看,赵黑虎额角青筋跳了跳,扣动扳机。
“砰”这次的枪声打死的是他身边的人,赵黑虎返过身去看,见到那张熟面孔,戾气顿生,“我们撤”
撤退的动作很快,也没有所谓的枪击战,似乎是有意要放走他们。
姜曷臣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面无表情,目光空洞。
“霍警官,这次麻烦你了”傅云墨看了一眼现场的狼藉沉沉出声,血腥味冲鼻,令人不禁蹙起眉峰。
霍成宇看了一眼周边,淡淡摇头格外严肃,“还是来的太晚了”
早就察觉到了不妥,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傅霆彦会来的这么快,傅云墨看向抱着尸体的男人,踱步过去。
半蹲在他面前,薄唇微启,“今天的事,我…”
“呵”姜曷臣嗤笑了一声,“你难道又想跟我道歉?傅云墨你的道歉可真是值钱,一句道歉两条人命。”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中掠过一抹锋锐。
撇开头,站起了身,一声不吭。
“云墨”
身后的柔柔轻唤令傅云墨愣了两秒,看向走过来的人,他不悦皱眉,“你怎么也下车了?我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我担心你,就出来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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