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这一天下午,高殊不在紫鸢宫,鸢夫人来到了春风殿。春风殿在紫鸢宫西边,宁琅和宝儿住在这里。
“琅皇子,这是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您吃一点?”内殿中,宝儿端着糕点,哄闷闷不乐的宁琅。自从来到邺城,宁琅就闷闷不乐,少言寡语。
“宝姨,师父什么时候会来接我们回玉京?”宁琅问宝儿。
宝儿一怔,笑了笑,“琅皇子,也许,我们不会再回玉京了?”
“我是皇长子,为什么不回玉京?我要回玉京,我想师父了。我还想回葛地去,我还要扑一只蝴蝶送给她……”
“琅皇子,不要再说回玉京的话了,您母亲会伤心……”宝儿悲伤地道。
“不,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母亲,我讨厌她!”宁琅咬着嘴唇,道。
“琅皇子,您不要再这样说,您母亲会伤心……”宝儿叹了一口气。无论鸢夫人对他多好,宁琅一直不承认鸢夫人是他的母亲,十分排斥她。
宝儿的眼角飘过一抹紫影,香风袭面。她侧过头,就看见了鸢夫人。
鸢夫人来到宁琅身边,伸手抚摸他的头,温柔地道:“琅儿,留在娘亲身边,不好么?你想要什么,娘亲都会给你。”
宁琅打开鸢夫人的手,厌恶地道:“不要碰我!你不是我娘亲!我才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和师父回玉京!”
鸢夫人的脸黑了下来,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年华未进邺城前,轩辕大将军就会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回玉京,你是我的儿子,必须留在我身边。”
鸢夫人冰冷的目光和语气,吓得宁琅不敢动弹。鸢夫人伸臂揽过宁琅,温柔地道:“琅儿乖,陪在娘亲身边。这七年来,娘亲一直在思念你,做梦都想这么紧紧地抱着你……圣上的心,从来不属于我,可你是属于我的,你必须一直陪着我……”
宁琅一把推开鸢夫人,“你放开我!我的娘亲早就死了,我不认识你!我要师父,她才不怕什么轩辕大将军,她一定会来带我回玉京!”
“啪!”鸢夫人生气,打了宁琅一记耳光。她戴着的尖锐的银比甲,在宁琅幼嫩的脸颊上划出三道血痕。
宁琅的眼泪夺眶而出。
宝儿吃惊,急忙将宁琅护在怀里,“小姐,琅皇子他还小,不懂事……”
鸢夫人也自觉下手重了,心中一痛:“琅儿……”
“我讨厌你!我恨你!”宁琅对鸢夫人道,他推开了宝儿,跑出了春风殿。
鸢夫人怔了怔,回过神来时,怒斥侍立在一边的宫女,“还不快去跟着,他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是,夫人。”两名宫女行了礼,匆匆追了出去。
鸢夫人无力地坐下,喃喃道:“宝儿,为什么?当年,圣上的心里只有她,如今,连琅儿也只想着她?为什么,她要夺走我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宝儿才反应过来鸢夫人口中的“她”指的是年华。她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如果不是年将军,琅皇子也活不到今日了。他们是师徒,感情一向亲厚。年将军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年我一念之差,差一点害她毁容,她也并不计较,还一直保全我的性命。她心地善良,宽容大度……”
“住口!”鸢夫人打断了宝儿,悲伤地望着她,“原来,连你也被她夺走了么?”
“我……”宝儿望着鸢夫人,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半晌,鸢夫人开口了,道:“我恨她,恨她……我要杀了她……”
她恨年华,年华杀了她的父亲,夺走了她心爱的男人,抢走了她的儿子,甚至连她最忠诚的婢女,也被她迷惑了心智。为什么,她要夺走她的一切?!为什么,她要一点一点地毁掉她所有的幸福?!!
“我恨她,我要杀了她……”鸢夫人表情狰狞地道。
“小姐……”宝儿望着鸢夫人狰狞的脸,感到陌生而恐惧。
在谷扶林和李亦倾重逢,知道她还活着,宝儿很高兴,也很感激上苍。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总觉得李亦倾变得很陌生,似乎不再是她从小服侍,情同姐妹的小姐。
宝儿告诉自己,或许,因为小姐如今已是越王的宠妃鸢夫人,所以难免给她以陌生感?可是,鸢夫人的性情和行事作风,实在不像是曾经温柔善良的小姐。一想到鸢夫人对萧太后所做的事,宝儿就不寒而栗。她的小姐,已经变得如此陌生了。
寒露时节,年华和萧良驻军在花城,与邺城隔郇水河相望。拓拔玥率领南蛮大军,抵达了花城,和年华、萧良会合。
邺城,王宫。
一名风尘仆仆的武将跪地奏道:“禀报王主,轩辕大将军已至溱城,十天后就会抵达邺城。大将军让末将转告王主,请王主不必担心,他一定会杀退敌军,保全邺城。”
“知道了,退下吧!”高殊倚坐在软榻上,挥了挥手,示意武将退下。
“是。”武将领命而退。
鸢夫人斟了一杯酒,递给高殊,盈盈笑道:“王主,轩辕大将军回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高殊面无表情。
“王主,您怎么了?”鸢夫人伸手抚摸高殊的胸膛,问道。
高殊伸手,挑起鸢夫人的下巴,笑了,“美人儿,今晚我们怎么取乐?”
鸢夫人道:“花城的舞姬刚排练了霓裳羽衣舞,不如让她们来献舞?”
“好主意。传舞姬献舞。”高殊笑道。
百里之外,轩辕楚带领天狼骑马不停蹄地赶往邺城。
邺城以东,花城隔郇水河相望。花城中中驻扎着白虎、骑、乌衣军、南蛮军队,金戈铁马,刀光耀夜。
邺城之中,百姓提心吊胆,时时担心着河对岸的大军杀入城中。皇宫之内,却是丝竹喧哗,歌舞升平,高殊和鸢夫人恣情地饮酒取乐,仿佛沉溺于感官的欢愉中,就可以忘记兵临城下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