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替我着想的心,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薛主任也从会议室走出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可是调解会!法官还在呢!”
宋思耘指着会议室的门,对薛主任讲:“你去跟法官讲,我们不调了!爱判多少判多少,判少了我不管,判多了,我给她赔!”
“那怎么行?”我当然不可能让他替我还,转头也问薛主任,“他们提出的这个数字,还能减少吗?如果法庭再判,会比这个少吗?”
薛主任摇头,“他们提出的这个数字,确实欺人太甚。可对方律师手里拿着你们挥霍财产的证据,现有的动产不动产市值八千万,却不包含你们挥霍的钱。所以,估算下来,他们要求的数额也算合理。至于如果再闹上法庭,结果未必就比这个好。”
索性,就这样吧。
再返回调解会议室,我捏紧了张宥然给我的那张卡,几乎快要把卡掰断,“好。我签。”
拿起桌上的笔,一笔一划写上我的名字。
我知道这签名的后果。
可就像蔡律师说的那样,人在做天在看。
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都是林叔叔的钱,那就都还给他女儿吧。
法院执行局的人第二天就来了,将我和母亲住了整整六年的房子查封了,包括后院的车库,还有车库里停着的那辆车。
看着门上的封条,我有些恍惚,坐在小区喷泉旁的台阶上,眼前不断闪烁着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摸出来,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心又沉了下去。
“楚大夫来电,是否接听?”
我接起,喂了一声。
楚大夫的声音透着焦急:“菀之这段时间你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总是接不通?你母亲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快点来!”
我这才想起来这几天电话一直是静音,今天因为要上班才调成了震动。
连忙说了对不起,火急火燎就往医院赶。
谁想一路堵车,从外环到城内快速,全都堵得一塌糊涂。
我没办法,干脆将钱给师傅,下车沿着城内快速一路狂奔,跑到了医院几乎要断了气。
还没进病房,大夫就拦住了我:“这几日`你没来看望她,你母亲的状态一直不好。刚才来了一个女士,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你母亲摔了一跤,好半天才起来,严不严重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女士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做检查。我们要赶那位女士走,她却始终不走,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我匆忙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进了病房,看达之果然在。
她一身大红色的风衣外套,大`波浪的头发看起来很优雅而又强势,与之相比,母亲缩在病床一角,瑟瑟发抖,病服软踏踏地穿在身上,显的人更加瘦削可怜。手上的吊针不知怎么掉了,手背还隐隐有着血丝。
我不禁心酸上溢。
而达之见我来了,也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却笑着道:“我的姐姐,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坐在床边,抱住了母亲的身子,抬起头:“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看看你们啊。”她咯咯笑着,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顺便也提醒一下你,还款的最后期限要到了哟。”
“人也看到了,话也说到了。”我指着门边,“你可以走了吧?”
“鸠占鹊巢的人,居然还有脸皮叫我走呢?这里是医院,可是公共空间哟。而且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望我的王阿姨呢!”她走过来,高跟鞋发出踢踏的声响,似乎每一步都能将地砖戳出一个洞,“王阿姨,你近来可好啊?”
她的手背蹭着我的母亲的脸颊,骨节上的戒指刮着母亲的脸。
我一手将她推开,“房子已经给你了,钱也要给你了,我妈已经病成这样,还要坐牢!你还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啊。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她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套着的戒指,笑得更是肆意,“可是宥然哥哥不同意啊。他说了,当年你们欠我的东西,一分一毫,他都会帮我讨回来。等你还完了债,他就会跟你离婚。对了,你看看,这是他送给我的戒指,漂不漂亮啊?”
我不想看,但不能不看,那一枚戒指在达之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确实好看。
铂金质地,包镶着熠熠生辉的钻石。
一看就是精心挑选。
我甚至能够想到,张宥然在挑选钻石的时候,对着达之那个温暖而宠溺的笑。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而他每日在和达之柔情蜜意,帮着达之算计我。
张宥然啊张宥然。
你果然是我的好丈夫!
我的心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我已经不能呼吸。
恼怒,心酸,还有憎恶,全都涌上了心口。
我对着门大吼一声:“滚!你他妈给我滚!以后都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