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恍然大悟,宇文温看着那三辆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几辆兵车,和这三辆“自走车”一起停在横线上,这横线就是起跑线,马车要和“自走车”进行比赛。
起点,在校场中心,参赛车辆出发后,从校场东大门出去,然后绕着校场跑三圈,再从东大门进来,以起跑线为终点线,看是哪种车先抵达终点。
片刻后,一切准备就绪,在众人的瞩目下,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骤然变大的轰鸣声中,三辆“自走车”猛地向前窜,率先冲出“起跑线”,向校场东面门口冲去。
如此快的“起跑速度”,让现场的将士们颇为惊讶,不过大家很快发现马车们追上来了。
马车提速需要时间,因为马匹从原地起步到全力奔跑需要时间,现在,马匹开始加速,马车的速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没多久,马车们就追上了“自走车”,比对方先冲出东面大门,即将开始沿着校场“顺时针”跑圈。
出门右转,驷马车的转弯速度有些慢,因为四匹马并排跑,拐弯时需要外沿的马匹速度加快,而内沿的马匹速度要放慢,这对御者的驾驭水平要求不低。
所以,驷马车出门后完成转弯时,速度明显慢了些,而“自走车”出门后拐弯,十分灵活,速度相对较快。
却依旧落在马车后面,因为两者之间的速度差很明显:马车明显跑得比自走车快。
当马车跑完一圈时,“自走车”只跑了半圈;“自走车”还没跑完两圈时,被马车超过。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但是,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这三辆“自走车”上,将士们看着这神奇的四轮车,陆续意识到自己正在亲眼目睹一个新式交通工具的诞生。
火车,能够拉着长长的车厢、满载人员和货物日行千里,但前提是铺设轨道,因为火车只能行驶在铁轨上。
现在,有一种车,不需要铁轨,也能在陆地上行走,哪怕现在这车宛若蹒跚学步的婴儿,速度很慢,追不上驷马,但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这种车跑起来,说不定,驷马也难追!
“嘭”的一声,一辆“自走车”上冒起淡淡烟雾,然后速度明显放慢,最后停了下来,看样子,是车上的机器出了故障。
此时,“自走车”们已经接近跑完三圈。
一辆车停下,另外两辆向着东大门而去,就在这两辆车靠近大门的时候,又有一辆车发出异响,随后车速明显减慢,最后停在大门口外三十多步的位置。
仅剩的一辆车继续向前走,向着大门靠近,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辆车身上。
大家担心这辆车如同前两辆那样,跑着跑着出故障,不得不停下来。
当车辆拐进大门时,不知是谁带起的头,喊着“加煤、加煤”。
要想火轮船、火车跑得快,就得加煤,这一点众所周知,虽然不知道这车烧的是不是煤,但为了给这位“孤独的选手”鼓劲,祝愿其顺利跑完全程,有人喊起了“加煤”。
渐渐地许多人跟着喊起来:
“加煤、加煤!”
声音宛若涟漪般在校场周围扩散,如潮的声浪响起:
“加煤、加煤!”
孤独的“自走车”浑身打着颤,努力向终点线冲刺,宇文温担心这硕果仅存的“自走车”爆缸,不由自主站起来。
他想喊“加油”,但这车烧的不是油;他不会喊“加煤”,因为这车烧的不是煤。
他应该喊“加气”,因为这车烧的是煤气,但实际上那煤气发动机的气门目前是固定的,无法调节,加不加气都无所谓。
看着看着,宇文温不由得紧握双拳,看着这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内燃机原理验证车”冲向终点。
煤气是一种气体燃料,其燃烧方式的不同,使得燃烧带来的力量截然不同。
当煤气(燃料)在汽缸之外的锅炉燃烧、把水变为蒸汽进而推动汽缸活塞时,这种燃烧方式是为“外燃”。
若煤气在汽缸之内燃烧、膨胀后推动汽缸活塞时,这种燃烧方式是为“内燃”。
根据这种理论设计、建造的动力机器,就是和“外燃机”截然不同的“内燃机”。
确切的说,是“煤气内燃机”。
虽然现在做出来的“煤气内燃机”浑身都是毛病,故障率极高,持续运转时间不长,还有许多技术难关需要攻克,但是,原型机总算做出来了。
距离明德元年的立项,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
有生之年,我终于看到了内燃机!
宇文温心中感慨着,看着这“蹒跚学步”的内燃机车,看着它冲过终点,他随后和其他人一起,振臂高呼起来。